20年前的今天，美國發生震驚世界的「9·11」恐襲事件，紐約世貿中心雙子塔遭兩架飛機先後撞擊並倒塌。如今，雖然新的世貿大樓已經重建，許多人卻仍難走出那場恐怖陰影。大公報記者10日專訪「9·11」事件親歷者、紐約州華裔參議員劉醇逸，講述這場襲擊對他的影響，以及恐怖主義帶給美國乃至全世界的沉痛記憶。
「9·11」事件已經過去20年，當年的親歷者們依舊心存餘悸。這場恐襲造成將近3000人死亡，2.5萬多人受傷，因襲擊而患上影響終身後遺症的人更多不勝數。襲擊發生當天，34歲的劉醇逸正首次參加紐約市議會選舉，20年後的今天憶述當時場景，他說：「我永不會忘記那種恐懼。」
「一開始以為是小飛機」
劉醇逸通過電話對大公報記者說，當天他在一個重要票站拉票，已經開始了四個小時，突然聽說有一架飛機撞向世貿大廈的雙子塔，一開始以為只是小飛機。20分鐘後，雙子塔的另一座也被撞擊，很快他們發現，飛機根本不小，而是波音客機這樣的龐然大物。襲擊發生後，選舉也取消了。劉醇逸立即趕回家中與妻兒會合，當他打開電視時，正看到世貿中心雙子塔「像牙籤一樣」轟然解體。
劉醇逸說，對於所有紐約市民來講，「不管你在哪裏，不管你當時在做什麼，那天的記憶將永遠銘刻於心」。美國自此對本土安全防禦一再加強。劉醇逸表示，紐約一夕之間變得戒備森嚴，公共交通、辦公樓及零售店等處都開始嚴格檢查。
曼哈頓唐人街元氣不再
在距離世貿中心約10個街口處的曼哈頓唐人街，是「9·11」事件中受衝擊最為嚴重的地區之一。劉醇逸對記者形容，恐襲後的曼哈頓形同「鬼城」，唐人街的經濟命脈自此徹底斷絕。即便是20年後的今天，唐人街也再難恢復此前的盛況。多年來，該區經濟每況愈下、人口暴跌，約有75%的唐人街工人在恐襲後失業。
「9·11」事件前，紡織業和餐飲業本是當地許多華人移民賴以生存的支柱性產業，然而隨着當地交通被頻頻封鎖，貨車難以進入，訂單漸漸流失。尤其是唐人街交通要道「柏路」自關閉後至今未能重啟，導致該區經濟難以恢復，許多華人選擇離開。
今年8月，美國2020年人口普查結果新鮮出爐。數據顯示，紐約市四大主要種族中，亞裔在過去10年的增長速度最快，達到33.6%。與此同時，紐約曼哈頓的唐人街─兩橋社區亞裔人口卻減少了1500人。唐人街也成為曼哈頓、布魯克林區日落公園及皇后區法拉盛三大華人聚集區中唯一人口減少的社區。
美國至今未吸取教訓
劉醇逸說，在「9·11」之前，美國本土從未受過類似的襲擊，二戰時受襲的珍珠港是在夏威夷。而這場襲擊徹底改變了美國人對反恐的盡責態度，讓他們覺得美國本土需要更多的安保，為此建立了國土安全部。
有評論指，「9·11」襲擊發生的原因之一，正是「基地」組織不滿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中東地區進行干預所累積的仇恨情緒。襲擊發生後，「基地」組織頭目本拉登曾表示，「那些自稱人道主義者，自稱自由捍衞者的人，犯下了真正的罪行。」
然而，在過去的20年裏，美國並未吸取教訓，反而繼續橫加干涉他國內政。從前總統小布什當年以「復仇」為由悍然入侵阿富汗，到如今拜登政府倉皇撤軍。美國不僅沒能消除全球恐怖主義威脅，反而直接釀成了今天的阿富汗亂局，平民窮困不堪、整個國家一片狼藉。
「911後遺症」已致3900死
「9·11」恐襲帶來的身心健康問題令數以萬計民眾備受折磨，包括創傷後遺症、肺部和呼吸系統疾病以及癌症等。最新報告指出，受世貿大廈倒塌釋放出的有毒氣體影響，已有近3900人患病離世，超過恐襲當天2996死的數字。
美國政府最初宣稱遇襲現場安全，但卻令趕赴現場的救援人員、後續數月的現場清理人員以及附近居民暴露在有毒濃煙及粉塵中。美國疾控中心（CDC）估計，共40萬人吸入有毒化學物。這些民眾患病幾率要遠高於一般人群，一名35歲的紐約警察曾參與救援850個小時，他在2005年患上甲狀腺癌，2006年又患上多發性骨髓瘤，這種血癌在60歲以下人群中罕見。
恐襲發生後不久，美國政府批准成立「9·11」受害者賠償基金（VCF），開啟美國有史以來最大型災後賠償。由於索賠持續有來，加上政府處理效率低下，華府2019年被迫將賠償期延長至2092年。VCF本月7日發布報告，指其自2011年重開以來已收到超過6.7萬份索賠，其中近3900人離世。近年來，提出索賠的人中近50%身患癌症。
曼哈頓唐人街距離世貿大廈極近，但紐約州華裔參議員劉醇逸對大公報記者表示，曼哈頓的許多地區，如運河街南部唐人街最初都不在賠償範圍內。奔走呼籲下，VCF才將唐人街大部分地區納入。華人職工會（CSWA）還為此自發組織了「超越姐妹樓聯網」，要求美政府正視「9·11」後遺症。
華裔英雄捨己救人 紐約長留「曾喆街」
劉醇逸提及，他今天（11日）要去拜訪一位中國母親岑嬌嫻，而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9月11日這天與岑女士會面。「9·11」恐襲發生時，岑嬌嫻的兒子曾喆正在距離世貿大廈兩條街的紐約銀行工作，他本來可以幸免於難，卻重返災難現場救護傷者，最後因為大樓坍塌，不幸罹難。
FOX電視台偶然記錄下了曾喆在世貿大廈現場救人的一幕，畫面播出後，曾喆的事跡就此公之於眾。他的部分遺體在2002年5月經DNA比對找到後，紐約官方才確認他的英雄事跡。
事跡公開後，曾喆成為了美國的華人英雄，紐約華埠的一段道路也以他的名字命名。劉醇逸是當年的見證者，他對大公報記者說，那段承載光榮與傷痛的「曾喆街」，正是曾喆從小長大的地方。「曾喆是真正意義上的英雄，他的母親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我無法想像她的痛苦。但她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幫助傷者，他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急救醫療員，所以他沒有離開現場。」
當年的華人英雄已經長眠20年，但美國近來卻頻頻發生針對亞裔的襲擊事件，令不少在美華人感到心寒。劉醇逸表示，新冠疫情發生後，包括前總統特朗普在內的一些美國領導人將其稱為「中國病毒」，希望藉此甩鍋中國，亞裔也成為眾矢之的。作為民主黨人，劉醇逸坦言，前總統特朗普執政的四年對他來說就像一場可怕的噩夢，而且很尷尬。
「911」當事人
鄧月薇：「我想我們的飛機被劫持了。」
華裔空姐，事發時身處第一架撞上世貿大樓的美航第11號航班。她是首位向地面報告有關劫機消息的人，被稱為「美國英雄」。
曾喆：「我沒事，我要去救人了。」
美籍華裔，在廣東廣州出生，於世貿大廈附近的紐約銀行工作。他事發後趕赴世貿大廈救助傷者時不幸去世，紐約一條街道後被命名為「曾喆街」。
布澤利：「當我下墜時，我感到一股噴薄而出的風，而我置身其中，腦中一片空白。」
倖存者，事發時身處紐約世貿中心北塔，從北塔18層墜落後被瓦礫掩埋，最終奇跡生還。
雷·菲佛：「我是個幸運的人，我的戰友死在9月11號。而我可以看着我的孩子長大。」
紐約市消防員，恐襲後被分配到世貿中心工作。2009年，由於長期在事故現場受到毒素侵害罹患腎癌，於2017年不治身亡。
科蘭托尼奧：「瞬間的衝擊令我幾乎癱倒。我目瞪口呆，站在人行道上，恐怖幾如滅頂。」
目擊者，事發時身處世貿大廈附近。所撰寫的9·11日記詳細記錄了當天的慘狀，獲得第21屆「Tom Howard/John H. Reid」短篇小說獎。
（來源：大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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