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俄烏戰爭已進入第四周。隨着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武器援助陸續運抵烏克蘭，戰場形勢正發生微妙變化，由於大量「毒刺」和「標槍」導彈被派上用場，特別是這類導彈裝有紅外線成像追蹤技術以及具有肩扛式簡易發射的特點，成為俄羅斯坦克的致命殺手。
俗話說，戰爭發動易而收手難。戰爭的發動權掌握在俄羅斯手中，但戰爭的結束不再取決於發動者，而是取決於烏克蘭。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3月16日在美國國會山發表視頻演講時表示，「我已經45歲了，如果不能保衛人民，寧可去死」，擺出一副誓拚到底的架勢，根本沒有收手的意思。
俄烏戰爭的第一大啟示是，領導人必須要堅守「慎戰」原則。《孫子兵法》有言：「兵者，國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所謂忘戰必危、好戰必亡，講的就是這個道理。綜觀過去三周的戰況，俄羅斯的表現差強人意。從中可以看出，這場戰爭發動有點倉促，更談不上戰爭的廣泛動員了。普京在兩次全國講話中，強調是烏克蘭和北約的所作所為，把俄羅斯推向了絕境，尤其是北約東擴已到了家門口，事關俄羅斯的「生死存亡」。這個判斷是否存在誤判，未來的歷史學家會有全面的解讀，但普京作為一國之君，身上帶有歷史的基因，對統治地大物博的俄羅斯始終有着強烈的不安全感，或許是其展開「特別軍事行動」的決策基礎，但烏克蘭畢竟是主權國家，出兵烏克蘭在道義上並沒有優勢，只能獲得「西方國家這些年欺人太甚」的同情分，但要世界倒向俄羅斯一邊其實很難。
第二大啟示是「慎策」。一國的國家安全戰略選擇事關國家的安危，必須做到謹慎決策。「走自己的路，也讓別人無路可走」，不要把人家逼到絕路，一國的安全不能以犧牲他國安全為代價。俄羅斯是烏克蘭搬不走的鄰居，更何況兩者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包括烏克蘭的領土構成，還有着說不清的歷史糾葛。當然，不少學者認為，一國的安全戰略選擇是人家的內部事務，別國無權干涉，更不能成為俄羅斯出兵的理由，但是國際政治從來不是安理會和國際法就可以規範得了的。用最通俗的比喻，兩個鄰居相處本相安無事，但有一天，你把一個炸藥包放在家裏，鄰居肯定就要抗議，爭吵甚至大打出手。
2014年烏克蘭發生第二次「橙色革命」以來，明顯加快了西靠步伐。2014年12月，美國國會通過《支持烏克蘭自由法案》，規定向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包括供應反坦克武器、雷達、無人機、通訊設備等；2015年春，美烏開始聯合軍事演習；同年，烏克蘭還在利沃夫舉行「快速三叉戟」聯合軍演，美、英、德、波、加等18國應邀參加。此外，烏克蘭還公開接受北約對其軍人的訓練，從這幾周的對俄作戰中已經看到北約的培訓效果。在俄羅斯看來，烏克蘭有意把外部勢力引入其內，完全是「引狼入室」。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早在2014年就撰文指出，烏克蘭地處敏感的地緣政治中心，注定了這個國家只能成為東西方的橋樑，而不能成為反俄的前哨。
烏克蘭是世界小麥的主產區，有「世界糧倉」之稱，隨着春播季節的來臨，這裏的農民不是忙着春播前的準備，而是奔波於逃往鄰國的路上。2022年，美國的農民要開懷大笑了，美國生產的糧食一定會賣出好價錢。烏克蘭從沃土變成了焦土，讓人不勝唏噓。
第三個啟示是「慎獨」，這裏借用「慎獨」兩字，不是指獨處時謹守正道，而是指在現代戰爭中力戒單打「獨」鬥的軍事戰略思維。從這次戰爭中，我們可以看到，西方國家迅速在第一時間調動了政治、經濟、科技、媒體、跨國公司等眾多要素，是一場典型的混合戰。俄烏戰爭表面上是烏克蘭和俄羅斯之間的軍事戰，但背後是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的全方位、多層次、立體式的群毆。
「今日俄羅斯」（RT）電視頻道可以說是這些年來俄羅斯在拓展國際傳播方面的一個得意之作，甚至是許多國家學習的榜樣，但是俄烏戰爭爆發後，西方國家第一時間就掐斷了這個頻道的播放權。普京前不久公開表示，西方國家發動的制裁就是向俄羅斯宣戰。金融基礎設施SWIFT結算通訊系統，一向被視為金融核武器，這一次很快就拋了出來，連俄羅斯的外匯儲備都敢凍結。可見樹立底線思維，做好充分備戰的這門課，不抱任何僥倖心理，才有可能立於不敗之地。
俄烏兩國兵戎相見，不僅摧毀了烏克蘭的美好家園，使老百姓成為最大的受害者，而且也讓俄羅斯的形象受損，百姓將不得不忍受全面制裁帶來的痛苦。當然，這場戰爭也摧毀了西方價值觀，所謂的國際規則、私人財產不可侵犯、言論自由等等，在戰爭面前都可以改變，包括馬斯克的「星鏈」，都可以迅速被「武器化」。
人類通過兩次世界大戰換來的聯合國架構下的規則和體系，在一次次遭到破壞之後早已千瘡百孔，而這一次終於土崩瓦解。美國一些學者大喊「基辛格，你在哪裏」？可問題是，99歲高齡的老人早在8年前就忠告過烏克蘭，現在還指望他能做什麼呢。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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