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俄烏衝突進入第三年。圍繞俄烏戰爭的爭執，世界陷入了深度分裂。眼下沒人能說清楚俄烏衝突何時結束，但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場永不停歇的戰爭。過去一年持續發酵的「援烏疲勞症」正對這場戰爭產生不可逆轉的致命影響，「西方勝利論」的幻滅感越來越強烈。歐洲外交關係委員會最新民調顯示，只有10%的人相信，烏克蘭能夠取得勝利；20%的人相信，俄羅斯能取得勝利；而37%的人相信，俄烏戰爭最終以相互妥協而告終。
戰爭是燒錢的機器，俄烏戰爭也不例外。戰爭也是消滅人口的快捷方式，人口學家馬爾薩斯早就指出過這一點。烏克蘭方面聲稱，俄軍傷亡人數超過40.5萬人；俄防長紹伊古去年12月稱，烏克蘭傷亡人數不低於38.3萬。由於傷亡數字屬於軍事秘密，真實數字人們只能憑想像了。最近一位烏軍士兵稱，他所在的部隊招募到7名55歲至58歲的士兵。年輕人不是戰死就是逃走，CNN名記阿曼坡在基輔的一家兵站待了數個小時，只看見一位中年大叔前來應徵。缺人、缺子彈、缺制空武器，烏軍的悲觀情緒瀰漫戰場。美國駐日大使伊曼紐爾21日不合時宜地送給烏克蘭駐日大使科森斯基一堆千紙鶴，遭到網友的嘲笑。他們什麼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這些無用的千紙鶴。澤連斯基2月份撤換了烏軍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日內，烏克蘭也棄守了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軍事重鎮阿夫傑耶夫卡。
俄烏衝突是烏克蘭人替美國人打的一場代理人戰爭。美國把烏克蘭戰爭作為實驗場，不僅在那裏試驗現代條件下的新型戰法，而且動用了戰爭之外的一切手段，例如心理戰、金融戰、輿論戰及信息戰等等。據美國主流媒體報道，美國國防部還在本土建立了一個模擬戰場，邊打邊總結，為下一場戰爭提供經驗和教訓。
美國就俄烏衝突建立了兩個敘事邏輯：一是強調普京發動的這場侵略戰爭是價值觀之戰，如果不對此加以制止，那麼俄羅斯的下一個目標將是波羅的海和東歐國家，整個歐洲將萬劫不復，這場戰爭關乎到歐洲人的生死存亡，必須全力以赴支援烏克蘭，遏制俄羅斯的「帝國野心」。
第二個敘事邏輯是，如果讓普京的陰謀得逞，將給中國作出壞榜樣，中國將受到激勵，或對台灣動手。所以美國必須動員一切力量，堅決不能讓普京贏，尤其不能讓威權主義國家佔上風，從而迫使中國知難而退、望而卻步。
美國通過一系列話術，將歐洲與美國的利益深度捆綁。為此，歐盟與美國一道出台多輪制裁措施，切斷了與俄羅斯的經濟聯繫。尤其是「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被炸，歐洲國家更是敢怒不敢言，甚至跟着美國炒作「俄羅斯是主謀」的論調。由此觀之，歐洲人的腦子進多少水才能得到如此結論。
普京將這場戰爭定義為「特別軍事行動」，說明他一開始就沒想打一場持久戰，俄羅斯最初的構想是進行一次「外科手術式的閃電戰」，結果卻變成了持久戰和消耗戰。之後不得不發布局部戰爭動員令，廣泛徵兵，啟動戰時經濟，開足馬力進行戰需生產，這才稍許改變了被動局面。
美國展現的國家意志和決心超出了俄羅斯的想像。美國和歐洲第一時間凍結了俄3000多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和資產，並將俄羅斯的主要銀行踢出金融交易信息通報系統（SWIFT），迫使俄羅斯只能進行易貨貿易，或拋開美元系統進行有限的結算。
美國無疑是這場衝突的大贏家。一是拆散了德俄關係，搞掟了德國，其他歐洲也只好從了。二是武器庫存得到快速更新。美國軍事霸權之所以能夠維持，其中一個秘訣就是老舊武器的定期淘汰。美國為每隔幾年就要發動一場戰爭，一些武器庫存由此得到更新。美國通過烏克蘭這一仗，美國和歐洲快速消耗庫存，美國的國防承包商們的新訂單應接不暇。截至去年9月，美國共有800多億美元的軍火交易，其中約500億賣給了歐洲盟友，是歷史正常水平的五倍。從這個意義上說，美國通過烏克蘭戰爭實現武器去庫存的目標已經達到。如果考慮到10月7日爆發的巴以衝突，不僅讓俄烏戰爭失焦，同時也意外加速了美國武器的去庫存。
在孤立主義抬頭的美國，老百姓不能理解的是，他們的日子過得如此不易，為什麼要為遙遠的烏克蘭花上千億美元？國務卿布林肯不得不說出真相，以說服選民支持民主黨的外交政策。他直言，所謂的援助不過是從美國的左口袋挪到了右口袋，90%的資金沒有離開美國本土，只是進入了美國國防承包商的口袋裏。所謂肥水未流外人田，美國的政客作了很好的詮釋。雖然美國參議院對600億美元的對烏援助予以放行，但是掌握錢袋子的美國眾議院議長約翰遜還沒有鬆口。他表示，只要特朗普同意，他不持反對意見。但特朗普與拜登勢不兩立，不搞出點名堂，共和黨不會善罷甘休。作為對澤連斯基的安慰，拜登在俄烏衝突兩周年紀念日之際發布對俄新制裁方案，措施多達500多項，具體包括俄羅斯央行設立的支付系統MIR、當地金融機構、軍事工業基地、規避制裁者，號稱是俄烏戰爭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美副國務卿紐蘭稱，這將對俄造成「毀滅性打擊」。但熟悉內情的美國官員私下承認，這些措施只是象徵性的，難以對俄羅斯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在2月17日召開的德國慕安會上，美國媒體大肆炒作烏克蘭的軍事撤退，其潛台詞是，共和黨阻撓對援烏法案，帶來了致命的後果。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強硬地表示，即使沒有外援，烏克蘭也能贏。話雖這麼說，如果沒有美國的軍事援助，烏克蘭的士氣將一瀉千里。不過，美國和歐洲國家承諾在2024年向烏提供F-16戰機，同時向烏提供300公里以上射程的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這是2024年俄烏戰爭會否掀起新一輪高潮及最後瘋狂的兩大變量。
戰場的軍事分界線靠的是硬實力。近來俄羅斯利用美國軍援的空檔期，加大對烏克蘭的打擊力度，俄羅斯非常清楚，錯過了這個窗口期也就錯過了未來；烏克蘭方面也會利用接下來西方國家援烏武器升級的機會，加強對俄本土的襲擊，特別是利用無人機、無人艇對俄的重要目標進行打擊。總之，俄烏都會想方設法爭取獲得更多的談判籌碼。雙方都懂得，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不可能從談判桌上得到。
讓美國投鼠忌器的是，將目前凍結的俄羅斯30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和資產變成沒收，將會引發世界各國對持有美元資產安全的擔心，從而加速全球「去美元化」的進程；戰爭擴大化會帶來石油價格的上漲，從而推高通脹。在大選之年出現嚴重經濟滯脹，對於拜登來說，無異於政治自殺。烏克蘭局勢急劇惡化不符合美國的戰略利益，「俄烏戰爭有限論」是有現實依據的。烏克蘭是美國的一枚棋子，注定其成為棄子的宿命。一些專家預測，俄羅斯控制的軍事分界線很可能成為俄烏的未來國界線，朝鮮半島的「三八線」也許在俄烏領土上出現一個21世紀的翻版。如果說朝鮮半島的「三八線」是冷戰時代的遺物，那麼俄烏領土的「三八線」或是新冷戰時代到來的另一個標誌。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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