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蘆葦
對於關注娛樂圈的「吃瓜群眾」來說，今早一覺醒來，內地娛樂圈彷彿變了天。女星鄭爽偷稅逃稅，被依法追繳稅款、加收滯納金並處罰款共2.99億，另外一些「劣跡藝人」的作品也被各平台匆匆下架。與此同時，與娛樂圈息息相關的「飯圈」也在大刀闊斧地整改中。中央網信辦今日（27日）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飯圈」亂象治理的通知，提出取消明星藝人榜單、嚴管明星經紀公司、嚴禁呈現互撕信息、嚴控未成年人參與等10項要求。
追星「瘋魔化」？
中央整治「飯圈」不良風氣的速度加快，對普通網民和頭腦清醒的粉絲來說，絕對是好消息。看累了不理智的「戰鬥粉」之間的互相攻擊謾罵；厭煩了機械式不停地打榜、控評、集資；忍夠了對明星有一句負面評價，就會被其粉絲辱罵的怪事……種種令人反感的畸形現象，早就亟待改善。
粉絲對偶像的瘋狂，有時反而害了偶像。近日，「趙麗穎粉絲群被大規模禁言」、「趙麗穎工作室被禁言」等微博熱搜引起網民關注，而這起事件，竟是因為一部尚未正式公布演員的新作品所致。
事緣消息指趙麗穎即將接演新作《野蠻生長》，而男主角人選傳出是「二度搭檔的王姓男星」，讓粉絲立刻聯想到去年與趙麗穎合作古裝劇《有翡》的男星王一博。由於該劇播出時，趙麗穎與王一博被說「姐弟感太重」「毫無CP感」，甚至還有男方強行加戲的說法，讓趙麗穎粉絲急得跳腳，不僅引發雙方粉絲持續對罵，更向趙麗穎工作室抗議，並威脅會暫停對趙麗穎的一切支持。
事件愈鬧愈大，最終官方出手，微博管理員就上述事件發文詳述對雙方的懲處，包括對「明星趙某某一方清理內容633條、處置用戶175個，永久禁言140個。明星王某某一方則清理內容679條，處置用戶75個，永久禁言60個」等。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火中，雙方粉絲的惡毒程度都令人無法想像。各種惡意謾罵，攻擊詆毀，甚至污言穢語都成了家常便飯。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絕大多數由十幾二十歲年輕女孩組成的群體。
「飯圈亂象」都是追星女孩的錯嗎？
不過，簡單將「飯圈畸形」這口鍋扣在追星女孩們的腦袋上，絕對是不公道的。「飯圈」如今成為一個負面詞彙，背後資本的推助可謂「功不可沒」。例如網信辦下發的通知中，首要就是要求取消明星藝人榜單。從新浪微博到各大視頻網站，各式榜單屢見不鮮。有些榜單以「圈錢」為目的、刻意引導粉絲非理性打榜，被下線真的一點也不冤枉。
以微博的「明星勢力榜」為例，其誕生於2014年，以明星微博活躍度、閱讀量、社會影響力、愛慕值等數據為參考，反映明星綜合熱度、公益正能量傳播力和全站媒體影響力。
不過，看似客觀持平的「明星勢力榜」，其實卻是最簡單直接的「割韭菜」工具。「明星勢力榜」的四項參考數據中，「愛慕值」佔比高達四成。而這又與明星所收到的「鮮花」直接相關。粉絲每贈送1朵「鮮花」，就可以為支持的明星增加2點愛慕值。
起初，每位微博用戶每天可以獲得1朵免費「鮮花」。但2015年後，「明星勢力榜」找到了新「商機」，將1朵「鮮花」定價為2元，且可以無限量購買。由於該榜單也是不少廣告商、品牌方衡量明星人氣的重要參考，無奈之下，粉絲只能花錢買「鮮花」，盡可能提升自家偶像的愛慕值。
2019年，因某明星的粉絲花費千萬元打榜，「明星勢力榜」被北京市消費者協會約談。之後，微博調整了送花規則：「鮮花」不能買，只要是微博會員就免費送。但實際上，所謂的「整改」，只是創造出了新的「氪金」手段——粉絲為了給偶像送花，只能「斥巨資」買會員，微博仍舊賺得盆滿缽滿。
今年8月6日，新浪微博發布公告稱，為倡導粉絲理智追星，履行企業主體責任，微博決定下線「明星勢力榜」。這個在路人眼中毫無意義，也讓粉絲恨得牙癢癢的榜單終於徹底消失。
然而，微博「明星勢力榜」只是平台在飯圈亂象中推波助瀾的一個縮影。網信辦這份重磅通知，讓不少大平台紛紛「中槍」。尤其是誘導粉絲消費這方面，各大平台爭先恐後地喊着「人傻錢多速來」，潛心研習粉絲經濟，利用粉絲對偶像無條件的愛來盈利，好比「中間商賺差價」，吃相難看。
香港是否存在這種隱憂？
對於內娛的這場「地震」，不少香港網民或許抱着一種隔岸觀火的心態，認為香港就沒有類似事件，實屬清流。不過，筆者卻認為，一種狂熱而激進的粉絲文化，似乎正在香港形成。
最近在香港紅到發紫的偶像團體是誰？只要沒徹底與社會脫節的人，至少都應該略知一二。2018年選秀節目《全民造星1》出道的12人男團「MIRROR」，今年突然爆紅。他們的粉絲群體分布範圍也相當之廣闊，下至幼園小童，上至70歲婆婆統統被迷倒。
公允地說，MIRROR是沉寂已久的香港娛樂圈裏，難得迎來的一股生氣。不過，由於大多數粉絲都是「初戀追星」，也沒有經驗，如果缺乏正確的引導，很容易就會演變成古怪和扭曲的盲目狂熱。
今年5月，MIRROR在九龍灣國際展貿中心Star Hall舉行連場演唱會，出現一票難求的情況。一眾「鏡粉」看完演唱會後盛讚偶像演出精彩，不少傳媒（尤其黃媒）更把MIRROR捧至天上高，日日見報形容成國際天團一般，連公認紅遍全球的韓團BTS也要靠邊站。
事實上，MIRROR中的大部分人在出道前都是素人，舞蹈員、學生、健身教練……當中鮮有人接受過系統的跳唱訓練。他們的唱功、舞蹈以及造型等仍有待雕琢，尚有很多進步空間。
但粉絲似乎不這樣覺得，在一條演唱會片的評論區，「鏡粉」大力吹奏偶像的完美表現，並和內娛那些不理智的粉絲一樣，對提出反對意見的人狠狠回擊，努力找出一百種理由為自己的偶像開脫。不是唱得不好，而是「狀態不佳」；不是跳不齊，而是「有個性」。甚至當有人想追擊MIRROR成員的政治立場時，也會有粉絲跳出來說：「請不要以黃藍來定義他們，MIRROR不是普通人。」
上月底，MIRROR到屯門市廣場出席活動，大量粉絲湧至支持，有人提前25小時到場通宵排隊，甚至有粉絲聯絡當區前任區議員，希望辦事處職員可以幫手排隊霸位。在遭到對方「已讀不回」後，這位粉絲繼續窮追猛打，聲稱選舉時有投他一票，更惱羞成怒罵道：「你唔覆街坊求助太唔負責任！」
此外，MIRROR的各大粉絲團，也如同內地和日韓「飯圈」般擁有完整營運體系。粉絲多次自掏腰包為偶像集資打廣告，租下巴士廣告、車站燈箱廣告等，還會製作小禮物送給電台DJ、劇組，感謝他們對偶像的照顧。今年5月MIRROR演唱會結束後，MIRROR成員Anson Lo的後援會開始為他籌備7月生日應援，活動最終獲得700至800名粉絲支持，有人最多出資5位數金額，亦有在學粉絲貢獻部分零用錢，最終以6位數的金額租下尖沙咀天星碼頭廣告位。
MIRROR的走紅是現象級，但絕不是至高無上的神話。這個香港新生「飯圈」，最終會不會變得和內地「飯圈」一樣尚未可知，只能說，一切的走向目前看來都十分相似，粉絲需要自省，偶像和經紀公司更有責任做好引導，讓追星和其他所有愛好相同，永遠保持最原始的簡單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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