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評四方｜北斗導航方便用　還需銘記趙九章

文/關品方

中國有不少名人的名字，用上數字。例如聞一多、錢三強、唐六如、趙九章。

九字最大。九取自「九如」，如山之固、如日之升等，又暗合「九州」，陸遊「但悲不見九州同」，有家國情懷。九又源自「九思」，如視思明、聽思聰等，強調君子九項立身之道。「鶴鳴九皋，聲聞於野」，喻四海名揚。

筆者從北斗衛星導航系統，想起中國人造衛星的奠基人趙九章，值得我們深入了解。

趙九章，1907年出生，1968年逝世，享年61歲，祖籍浙江湖州，生於河南開封。趙九章是中國著名的地球物理學家、氣象學家、空間物理學家。他被譽為「中國衛星之父」，是中國人造衛星事業的倡導者和奠基人之一。

趙九章1933年（26歲）畢業於清華大學物理系，1935年赴德國攻讀氣象學專業，1938年獲得博士學位後回國。趙九章在學術上有很多開創性的貢獻。他將數學和物理引入氣象學，完成了中國第一篇動力氣象學論文《信風帶主流間熱力學》。他在德國留學時間不長，在動力氣象學方面研究的開創性貢獻，主要來自回國後的自主研究。

趙九章不僅在氣象學領域有建樹，在地球物理學和空間物理學方面也有突破性貢獻。1958年，趙九章任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應用地球物理系創系主任，帶頭為學生編寫了應用地球物理系簡章。他受到1957年蘇聯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的啟發，意識到地球物理學面臨向空間擴展的歷史機遇，從而開拓了對空間科學的研究。

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發射成功，趙九章居功至偉。1966年，他出任中國科學院衛星設計院院長，負責落實人造衛星發展計劃「651設計院」的科學工程技術。1967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學技術工業委員會正式命名中國的第一顆人造衛星為「東方紅一號」以激揚士氣。趙九章團隊的責任重大。在他的領導下，「東方紅一號」於1970年發射取得圓滿成功。零的突破，從來都是最困難的第一步。

趙九章非常重視人才培養，他以生動的例子說明，搞科研就像打乒乓球，需要培養種子選手團隊。他強調研究集體的重要性，認為必須有一組人一起研究才能做出高水平成果。他提倡學術民主，鼓勵年輕人敢於提出疑問和發表意見，通過討論和合作，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推動科學研究的突破性進步。

趙九章的一生充滿對科學的熱愛和對國家的忠誠。他的研究工作不僅推動了中國在氣象學、地球物理學和空間物理學領域的發展，也為中國的衛星事業奠定了堅實基礎。他的教育理念和科學精神，至今仍然影響着新一代科學技術研究人員。他推動科學事業發展，參與國家重大決策，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都有貢獻。

上世紀50年代後期，中國的空間科學一片空白。趙九章積極推動創建空間科學事業。從1966年趙九章出任中科院衛星設計院院長到衛星上天，中國只花了4年時間即取得突破，在人類科學技術發展史上，簡直是匪夷所思。

蘇聯是全球第一個研究發射衛星的國家。早在上世紀20年代，齊奧爾科夫斯基開始研究發射火箭和太空飛行的可能性。蘇聯的太空計劃於二戰後快速發展，特別是在導彈技術方面取得突破。蘇聯的導彈技術為後來的人造衛星發射奠定了基礎。赫魯曉夫上台後，為了炫耀，公開蘇聯的太空計劃，舉世矚目。1957年，蘇聯成功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美國急起直追，1958年亦成功發射第一顆人造衛星。中國看到空間科學、衛星和導彈在軍事和政治領域的巨大潛力，決心迎頭趕上。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55年後的今天，中國的「東方紅一號」仍在發出「東方紅」樂譜的信號；北斗衛星導航系統（BDS）現正分分秒秒惠及全球用家，定位毫厘不差。

1958年，趙九章在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創設應用地球物理系本科；1963年開設研究生班，培養碩士博士。在這個基礎上，中央決定立項研製衛星，計劃由「651設計院」負責實施、趙九章出任院長主持大局。

早在1945年，趙九章已經指出：大氣層在斜壓狀態下是不穩定的，振幅隨時間而增長，形成天氣圖上觀測到的氣壓場變動、出現低壓槽和高壓脊的分布和演化。這是現代天氣預報的理論基礎之一，現在仍普遍應用。筆者每天看天氣預報，晴天陰天雨天、氣壓移動前線、雲帶移動軌跡、颱風如何形成，馬上想起趙九章。

回頭再說「九章」的典故出處，源自《九章算術》。其形成起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當時的算學叫做術數，現代叫法是《算術》。「術」指解決問題的方法，「數」指計算運用的數值。古代術數由眾多書籍構成，如《孫子算經》《筮選》等；但直到漢代才形成比較完整的數學體系。隨着時間推移，新的術數思想不斷湧現，數學逐漸發展成獨立學科。《九章算術》由東漢趙乾陽撰寫，形成了比較完整的理論體系。趙九章也姓趙，是否有家族傳承？筆者未有時間考究。

《九章算術》是中國古代最早的一部數學專著，共有九章，內容涵蓋加減乘除、以方程式求取答案，記述了古代數學的基本概念和推算方法，被譽為中國數學的鼻祖。它以方程論數為基礎進行思考，綜合計算理論，是我國古代以至全世界最有影響的數學經典之一。此外有《楚辭九章》，是短篇抒情詩集，包括9篇作品。筆者認為，趙九章的名字，也許和《九章算術》的關係多些，和《楚辭九章》的關係小些。

1949年，國民黨政權潰退時，在這關鍵歷史節點，趙九章拒絕遷往台灣，選擇留在大陸參與新中國建設。在「兩彈一星」元勛的官方表彰文件中（1999年追授），趙九章與錢學森等科學家並列，肯定他的科學貢獻。趙九章與錢學森、竺可楨等密切合作推動衛星計劃，多次向周總理建言。筆者翻查資料，知道他是以九三學社成員的身份主持中科院衛星設計院，反映中央高度器重高級知識分子的態度。趙九章投身國防科研，功勞卓絕，貢獻巨大。今年正值抗戰勝利80周年，九三大閱兵，因此筆者濃墨重彩，以本文紀念九三學社成員趙九章逝世57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