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妮娜
中國證監會昨日（7日）發布《推動公募基金高質量發展行動方案》（以下簡稱《方案》），啟動公募基金與投資者利益綁定的管理機制改革。在上海一家大型資產管理公司任CEO的朋友第一時間轉發了這則消息。
2010年，筆者供職於中國銀行旗下的資產管理公司中銀基金，其外方股東貝萊德在指數基金產品開發和投資領域享有頗高知名度。轉發消息的友人，正是當時與筆者同期加入的美籍同事，他十分看好中銀基金外方股東貝萊德在被動投資領域的實力，深信被動投資將重塑中國資管行業。多年過去，這位投資經理幾經輾轉，從北京到香港，從香港回美國，去年再次回到中國。從筆者友人對這則消息的關注，可窺見中國公募基金改革的重要性。
《方案》中最值得關注的是將業績是否跑贏基準、投資者盈虧情況等直接關乎投資和利益的指標，納入基金公司和基金經理的考核體系。在這一考核體系的背後醞釀中國資產管理行業更深遠的變革，隨着指數基金迎來爆發式增長，外資將加速進場。
《方案》指出，將推出更多場內外指數基金和中低波動含權型產品。無論從管理成本、業績比較基準、價值投資的角度，指數基金都將受益於這次公募基金行業的重大改革。《方案》從制度層面重構了指數基金與被動投資的戰略定位，也為境外成熟的資產管理公司進入中國市場提供了良好契機。
當前，中國被動基金市場增長迅猛：2024年末被動基金規模首次超越主動權益基金，達3.96萬億元人民幣；2025年僅前4個月，增強指數型基金申報數量同比激增206%，發行規模突破170億元。其中人工智能主題基金指數迎來密集申報潮。由於此類指數基金管理成本較低、高透明度、易於跟蹤、穩健性強，受到市場和投資者青睞。《方案》明確要求「優化基金注冊安排」，此舉預計將大幅縮短指數基金的審批周期，推動產品供給端的快速擴容。政策松綁後，更多創新型產品有望加速落地。中低波動含權型產品將通過股債動態配置降低風險，吸引風險偏好較低的投資者；主題策略ETF聚焦「新質生產力」「科創綜指」等國家戰略領域，有望引導資金流向實體經濟關鍵環節；跨境與另類資產ETF可加速中國資產管理市場對外開放，通過借鑒國際經驗，創新ETF產品如數字貨幣ETF等，填補市場空白。
人工智能的運用正在深刻改變資產管理行業。一些頭部資產管理公司已經將AI達模型運用於策略體系，優化投資管理。2025年指數增強基金實現71%的超額收益，其背後是AI與大數據技術的深度應用。一些基金通過機器學習優化多因子模型，大幅提升實現策略叠代效率。人工智能的發展為量化技術普及提供了廣大的空間，必將將推動被動投資從「跟蹤指數」向「增強收益」升級。
《方案》雖未直接提及外資，但其「促進權益類基金創新發展」的目標與《2025年穩外資行動方案》形成政策共振。後者明確提出「鼓勵外資在華開展股權投資」、「優化並購規則」，並允許外商投資性公司使用境內貸款。在此背景下，外資機構可通過兩種路徑深化合作：參股或並購本土資管公司；外資機構還可以通過技術合作，如成熟市場的風險管理模型、ESG投資框架等，助力本土機構提升全球競爭力。
當前，中國跨境ETF規模仍不足千億元，遠低於美國市場。政策支持下，更多QDII指數基金、港股通ETF有望推出，為外資配置中國資產提供便利。境內機構亦可借鑒歐洲「滬倫通」模式，與境外交易所合作開發掛鉤海外指數的產品，實現雙向資本流動。
《方案》鼓勵「符合國家戰略的主題ETF」，中外資管機構可聯合開發碳中和ETF、綠色債券指數基金，既響應「雙碳」目標，又搶佔全球可持盡管指數基金數量激增，但寬基產品佔比過高，同質化問題突出。2024年，前5大滬深300ETF占據83%市場份額，而部分行業ETF因流動性不足面臨清盤。破局需雙管齊下。
美國頭部ETF管理費已降至0.03%，而中國寬基ETF平均費率為0.15%-0.5%。《方案》要求「穩步降低投資者成本」，行業需通過規模效應與科技降本應對收入收縮。儘管社保、保險資金加大ETF配置（匯金持股市值超萬億元），但養老金佔比仍遠低於美國。未來中國的養老金投資管理可借鑒美國401(k)計劃，將更多指數基金納入個人養老金目錄，並提高稅收優惠力度。
《推動公募基金高質量發展行動方案》的出台，標志着中國資管行業從「規模驅動」轉向「質量引領」。對指數基金而言，政策紅利與技術賦能將催生萬億級市場空間；資管機構將加速對外開放，這個過程不再是單向引入外資，而是通過技術合作、產品共研構建全球化競爭力。
改革必然伴隨陣痛，對於那些能夠將政策機遇轉化為差異化優勢的機構，這場變革帶來的市場格局重構無疑將提供跨越式發展的新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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