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晚
黃子華x劉嘉玲，創紀錄演出58場，門票光速售罄⋯⋯2024年尾上演的《香港式離婚》從一開始就帶着太多標籤，或者說光環。
《香港式離婚》劇本集封底的的劇情梗概寫：故事發生在一間專辦離婚的事務律師行；貌合神離、結婚多年的中產律師夫婦見盡離婚惡相；年輕見習律師一頭栽進千奇百怪的離婚世界，與慣性沉默的律師行老闆產生微妙情愫，一觸即發；一直在沉默婚姻中的老闆娘如何自導自演下去。在法律與婚姻之間，纏繞着六個現代男女的悲歡離合，扣問天長地久。
整場演出裏，劉嘉玲飾演的老闆娘Laura被下屬形容為「地雷王西太后」、黃子華飾演的老闆CK則是所謂HoneyBaby、楊淇飾演的Emily因為和老闆CK抽同款煙絲而在見工時被破例留下。而後是落單的生日、打破慣例的大排檔、缺乏溝通的誤解，似曾相識的元素鋪展開來，幾乎讓走向和結局呼之欲出。有一瞬間在想，編劇黃詠詩所謂，沒有想究竟「美國式」的、「歐洲式」的會如何，沒有試圖為何謂「香港式」下註解，是否正因看透了人類的本性從來相通。
這當然可以算作一種解題思路，但若以城中熱話、一票難求的期待值對標，則難免有所落差。
轉機發生在謝幕Talking裏。編劇黃詠詩發言時笑稱，最初寫這個劇時她是Emily，如今14年過去，她已經是Laura了。台上台下歡聲一片。
這當然大概率只是一句關於年紀的玩笑，卻彷彿神來一筆，激活了我的觀劇體驗。
拋開《破·地獄》加成下，黃子華對宣傳的作用，《香港式離婚》的過往版本介紹中，被優先提及的從來是女主角Emily和老闆娘Laura。而從角色的塑造上，如今的「地雷王西太后」也有過為狗狗哭泣難過的單純歲月；勇敢從「殺人案律師」轉型做離婚，又最後決定去做法律顧問的Emily，又何嘗不會有朝一日成長為獨當一面的Laura呢。
在這個前提下，開場時Laura找到Emily那段簡潔的對峙，也變得有趣起來。
「L：我可以令到你唔可以喺呢行立足。」
「E：我可以令你之後都自己一個人瞓。」
打蛇打七寸，Laura和Emily都以最簡短、尖銳的方式直擊對方的要害。但衝突卻在頃刻之間戛然而止，沒人歇斯底里，沒有施害者與受害人，更無需分出勝負。
她們的選擇亦都是獨立存在的。Emily動心與否，最後推動她離開的根本原因只是「呢度唔啱我」。
Laura關於耳環的求證無關乎背叛，卻仍然說「我哋離婚」。
對客戶專業、遇事冷靜而灑脫，永遠為自己而活。20幾歲的Emily和年過五旬的Laura在劇情的推展下，終於活成了關於「大女主」一體兩面的註解。這與多年以來為觀眾津津樂道的一眾港劇「大女主」形象一以貫之，所謂「香港式」的題中之意，大概由此體現。
在戲劇的結尾處，經歷過失敗婚姻的女主朋友，仍然興高采烈地為自己的下一段婚姻求一個白頭到老的祝福。「離婚」標題下，關於愛與幸福仍滿懷無限希望，也與香港這座城市的氣質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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