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關品方
筆者現在山東省濟南市。山東博物館有特別展出，紀念甲午戰爭130周年。當年慘烈的海戰，以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告終。翌年的下關條約（亦稱《馬關條約》）簽定，清朝政府割地賠款，台灣被日本吞併。1898年，康梁變法維新，以失敗告終。13年後（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中華民國翌年成立，正式結束中國幾千年的封建帝制，走向共和。電視連續劇《走向共和》以慈禧太后和李鴻章為主軸，詳細介紹了甲午戰爭的屈辱一頁，國人隨後逐漸覺醒，成就重大轉折。這套電視劇筆者先後看了三次，值得鄭重推薦。要認識甲午戰爭，必需親歷「銘記歷史—甲午海戰暨甲午沉艦水下考古展」，十分震撼。
這個考古展覽從上周（8月4日）起在濟南的山東博物館開展，以「革命文物+水下考古」的策劃思路，首次向公眾全面系統地展示300餘件(套)甲午沉艦水下考古珍貴文物，披露了不少甲午戰爭最新史料的科研成果。
筆者從鏽跡斑斑的戰艦殘骸到當年海軍戰士們使用過的武器裝備，了解到130年前那場悲壯的海戰和背後的故事。展覽中的每一件文物都是歷史的見證，無言地訴說着那場悲壯的海戰，彷彿從塵封的歷史裏跳躍出來，讓當年的戰爭畫面重現眼前。
從破碎的船體殘骸到激戰後損毀了的武器裝備，筆者好像聽到海面上傳來的炮火聲。撫今追昔，感到現時和平發展的環境來之不易，應倍加珍惜。
忘記歷史，就意味着背叛。到來看展覽的不乏教師和學生，體會到對甲午沉艦水下考古過去10年的努力和對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的成果。展覽第一部分的題目是「歸去」，以歷史縱深視野回溯中國近代海防建設與北洋海軍的興衰史；第二部分的題目是「來兮」，展示了甲午沉艦的系列水下考古和研究成果；第三部分的題目是「傳承」，介紹中國水下考古工作者和文物工作者的使命，深入揭示這段歷史轉折、解讀中華文明獨特的文化基因和精神狀態。總的來說，是豪強心志，不屈不撓，不怕犧牲，前赴後繼的民族精神。
筆者認為，銘記甲午海戰的恥辱，是當代中國永恒的主題。中日之間一部近代史，日本欠下中國的血債還未償還，問題尚未解決。怎樣以直報怨，不是一句空話，有待日本悔改，而日本迄今仍未醒悟。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的教訓，足令全國軍民警鐘長鳴。
1894年，遙想黃海當年，戰爭驟然爆發，北洋海軍浴血奮戰。1000多名海軍將士以身許國，壯烈捐軀。他們的英勇事跡，一個個民族英雄，他們熟識的姓名永載史冊。左寶貴、鄧世昌（致遠號巡洋艦管帶）、林永升、劉步蟾（定遠號鐵甲艦管帶）、丁汝昌（北洋海軍提督）、林泰曾和聶士成等殉國將士共約1400人。除了海戰中死去的1000多名將士之外，還有威海保衛戰中參加反攻炮台而戰死的300餘名水兵和海軍陸戰隊士兵。部分軍艦在激烈戰鬥中沉入深邃的海底，直至10年前（2014，也是甲午之年）才尋獲，致遠號等5艘軍艦翌年打撈出水，得以重見天日。2024年，終於可讓當代的中國人民看到致遠號重現眼前，見證到當年那段歷史的滄桑巨變。
丹心照汗青，鐵血鑄忠魂。丁汝昌、鄧世昌等重現眼前，烈士英靈，永垂不朽。在甲午戰爭爆發130周年之際，應銘記這段歷史，引以為鑒，慎終追遠，不忘先烈，繼起前行。筆者在山東博物館參觀徘徊，不忍遽去。眼前的沉艦水下考古出水文物和相關展品栩栩如生，它們好像對今天的新生代囑咐叮嚀，毋忘歷史教訓，傳承愛國精神。出水於不同地區的五艘沉艦殘䠹和關聯出水文物匯集一起呈現眼前，就好像當年北洋水師的軍艦130年後重新聚首，跨越祖孫輩幾個世代，一起緬懷當年那段令人痛心疾首的民族記憶，悲慘而肅穆。中央展廳的布置亮堂澄明如同藍天白雲，佇立着一塊巨大的致遠號鐵甲，鏽跡斑斑就像一部悲壯雄渾、震撼人心的民族交響樂，號召人民奮起，保衛海疆，保衛家鄉，保衛全中國。
丁汝昌的遺言擲地有聲：「余決不棄報國之大義，今惟一死以盡臣職」。他是北洋海軍的統帥，官至水師提督，即海軍總司令。1894年9月17日黃海戰役失敗之後，他率領北洋水師餘部反攻被日軍佔領的威海炮台陣地。日軍圍攻勸降，軟硬兼施；丁汝昌率部300餘人拚死抵抗，堅決拒絕投降，最後全部戰死。1895年2月12日，由於彈盡糧絕、援軍無望，陷入絕境。丁汝昌服毒自殺，以身殉國。展廳內時光倒流，帶領我們回到1894年的黃海和1895年的威海，恍惚炮聲在波濤洶湧中此起彼伏，士兵在槍林彈雨中前赴後繼。
黃海戰敗，鄧世昌拒降，與致遠號共存亡；9月17日沉到黃海深處，以身殉國，時年45歲。他是廣東省番禺縣龍導尾鄉人（今天屬珠海特區）。1881年8月17日，他和林泰曾分別駕駛在英國購買的揚威艦和超勇艦，從英國東北的紐卡素航行返國。這是中國海軍歷史上首次駕駛軍艦在國際水域航行，從北大西洋到地中海經蘇伊士運河入印度洋過西太平洋，歷時61天，10月15日安全到達香港，隨後北上，11月22日駛抵天津大沽口，從此開始北洋海軍的建設。
筆者行色匆匆，返港之前謹以此文，遙寄先烈；更不揣冒昧，希望香港特區教育界和文化界的賢達，以至政府的高官高管，向年輕人和莘莘學子廣傳此文。如蒙答允，余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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