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岩
紅紅火火的新年大召集又來了。今時今日的過大年，似乎少了少兒時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氛圍，這固然有年齡日漸增長不復當年少的緣故，更多的卻是繁文縟節式的往來禮儀，人情世故，只可惜時光不復倒流，個人亦難以超凡脫俗，唯其如斯，雖不便言同流合污，但還是要入鄉隨俗為好。
農曆新年毫無疑問是華人最為重視的節日，團年飯、開年飯、團拜等等，親戚朋友同事聚頭機會頻繁，相應的使費自然而然也會「油然」而生。於是乎，便出現了一個幾近老生常談的話題，團聚該由誰付費？
近日有網民就發出一個家庭聚餐時的靈魂拷問：「有時同親戚食飯，發現佢哋唔會AA制（平均分擔所需費用）？」
先來做點簡單的科普。「AA」是英文「Acting Appointment」的縮寫。意思是「約定行為」，早於16－17世紀時的荷蘭和威尼斯，是海上商品貿易和早期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發源之地，相應地商務應酬也十分普遍頻繁。終日奔波於波羅的海，甚至遠至地中海的意大利、希臘、荷蘭、挪威商人們在日常的交往中，基於生意你來我往但又不會定期定人的商業環境，難成為禮尚往來機會均等的酬酢文化，便衍生出聚時交流訊息、散時各付資費、互不拖欠的好習俗來。這其中有個前提，就是因為商人的流動性很強，一個人請別人的客，被請的人說不定這輩子再也碰不到了，況且也不應為這餐飯這頓酒，侵蝕了公平交易的機會。為了大家不吃虧更為了商業平等，彼此分攤或分開付費便成為最好的選擇。今日口中耳中的AA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可見，AA制的本意在於平等不欠人情。
爾後由AA制又衍生出來了「AB」制和「A0（AO）」制；「AB」制是指一方負擔大部分，一方負擔小部分、「A0」制是指一方負擔全部賬單，因數字「0」和字母「O」外型相近，故亦稱「AO」制。
在英文慣常的表述方式中，AA有多種大同小異的情況。「Algebraic Average」的意思是「代數平均」，是按人頭平均分擔賬單。「Arithmetic Average」是「算術平均」，意思是按人頭平均分擔賬單。「All Average」是「全部平均」。意思是按人頭平均分擔賬單。「All Apart」是「全部分開」，意思是各自付賬。這裏面的名堂其實很簡單，就是平分負擔賬單。
話歸正傳。何以過大年又扯上AA制呢？着實是因為多個家庭多個群組在假期的聚餐聯誼衍生出來的費用問題。正可謂世事洞明盡學問，人情世故皆文章。所以才有了網民的徒歎奈何，親戚飯局「永遠一個人（我老竇、我舅父、我阿叔......）畀，咁我心諗話就話親戚，其實都係幾家人，AA唔係最公平？」。
其實，這其中的情況都幾複雜。若果個老竇屋企有婆婆，那麼，其他親戚過年過節來探視老人，相信不會空手前來，既拎禮品，或許又要給家中婆婆包個紅包，禮節上老竇出錢招呼大家在外吃餐飯，也算合情合理。當然，來者若果是老竇的親姊妹親兄弟，看在大佬兄嫂照顧阿媽辛苦的份上，買單請阿媽哥嫂吃餐飯，也在情理中。若果是阿媽的姊妹來探視，情分上講，老竇買單更合理些。當然，若然晚輩有一定財力，請長輩餐飲，盡份孝道，也是中國人的傳統倫理之要。老實講，AA制用於家庭親戚聚餐，確實有礙中國人的人情世故，會令聚餐變得沒有意義，結果只會是越來越疏離，最後沒有了人情。
至於職場中的情況，一般都是老闆買單，就算是老闆不在場，一般也是由阿頭買單。當然，如果是情同手足的同事，相信多數情況下都是輪流坐莊。若果其中一人家中有米有礦，為人豪爽，樂於做大佬，由其買單，也算是給足他面子了。至於被請者，道聲多謝也在情理之中。
一般飯局，各人已經習慣了有大食大，當然，大者也是樂在其中。早年在媒體打份工，有位年近退休的大佬，雖無官職，據說對股匯頗有研究，進賬甚豐，反正是喜歡男女老少圍着他轉，晚晚請同事宵夜，有酒有肉，夜夜歡歌，樂此不疲，這就是所謂的有大食大。家庭聚餐本就不算多，多數情況下自然也是有大食大了，作為晚輩，無謂為老竇叫屈。
老實講，香港人是出了名的小氣，一般不會請人食飯。記得當年曾任教某大學，其中一些學生多年來都有聯絡，有位學生畢業幾年後相約請飲，並言明帶男朋友一起有事請教，結果飯畢，學生再三督促男友買單，男友一直裝聾作啞不肯起身，只好由為師者結賬。如今回想起來，或許該兩人一直奉行男女間的AA制，三人行不知如何裁處。
至於男女間的AA制，若果錙銖必較到連外出開房購買的套套都要AA，這樣的男朋友趁早還是飛了好。諸如「女友奉行AA制 港男上門過夜竟被索10元物資費」「男友求婚要求鑽戒AA制 少女幸福變錯愕」「港男呻配對女伴食米線拒AA制 被揶揄孤寒小家」之類的極品男女，相信在現實生活中應該是買少見少了。
總之，親戚也好，朋友也好，男女也好，禮尚往來是最基本的潛規則，有錢吃大餐，無錢食米線，有錢者不會介意，無錢者不會愧疚，重要的還是一個心意誠意。尊卑有序，禮尚往來，不卑不亢就是中國人餐桌上通行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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