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月13日,中國國家畫院院士、中央美術學院教授黃永玉先生逝世,享年99歲。一時間所有關於黃老的新聞和故事鋪天蓋地而來,有人寫他與愛人的故事;有人分析他為何愛荷花;也有人整理他的生肖畫;當然也有人問,為什麼人人都愛這老頭?在回憶他的時候,我想黃老大概不希望我們搞得太沉重:
14歲愛上當木匠,同時也發表了第一篇畫作;
32歲成為響譽全國的畫家;
50歲學着考駕照;
70歲跑去意大利遊學寫生;
80歲給《時尚雜誌》做封面模特;
90歲依然不安分,嗜煙如命;
93歲還開着一輛紅色法拉利去飆車;
94歲他說「你想我嘛,看看天、看看雲嘛。」
99歲時留下的交代是「我希望我的骨灰作為肥料,回到大自然去。」


關於骨灰的幾個奇奇怪怪方案

黃老的生死觀有點酷對吧!一次採訪中,他對主持人說「等我死了之後先胳肢我一下,看我笑不笑」。你有想過自己的骨灰該怎麼處理嗎?他就有幾個方案:
一
骨灰不放火葬場,放在抽水馬桶裏,請一個有修養的,受人尊敬的老先生拉一下。
黃永玉夫人:「這樣會堵住馬桶,還要找人來修,麻煩。」
二
把骨灰一小包一小包地包起來,送給追悼會上的客人,拿回去種花。
三
把骨灰包成餃子給大家吃,然後再宣布,你們吃的是黃永玉的骨灰!
想在死前就開追悼會,找個躺椅躺在中間:
「趁自己沒死,聽聽大家怎麼誇我。」
「生前我玩的很開心,死後,大家玩一會我好啦。」
……
「我算什麼大師?」

其實有兩份截然不同的人生履歷都屬於黃老:
黃永玉,湖南鳳凰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中國畫院院士,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三次獲得意大利政府官方授勛,其中包括最高等級的大十字騎士勳章。代表作包括木刻作品《春潮》《阿詩瑪》、水墨畫作品《墨荷》《天問》、毛主席紀念堂巨幅壁畫《祖國大地》,還有很多無從歸類的作品,共和國第一張生肖郵票猴票、湘泉酒和酒鬼酒瓶的設計、電影《苦戀》的人物原型。
黃永玉,湘西流浪漢,愛好打架、逃學、偷吃爸爸做的鵪鶉腦殼,初中留級5次,因打人退學,燒過瓷器,做過棺材,在小學、中學、大學當過老師,抗戰期間在戰地服務團畫過海報,在香港寫過電影劇本,打獵、做煙鬥,60多歲在動物園門口制服了三個搶劫的小夥子。80歲時說自己還是想組織一個俠客隊伍,劫富濟貧,伸張正義,「比打官司解決問題好」。

他的代表作《田家梅》、《秋色圖》、《荷花》都拍出了超過千萬港元的高價。所以有人見了黃老叫他黃大師,但黃永玉說:「畢加索、吳道子才算大師,我算什麼大師?今天教授滿街走,大師多如狗。」倒是有一個他自創的頭銜:
黃永玉
享受國家收費廁所免費待遇
(港、澳、台暫不通用)

90歲的時候,還對着世界大吼:「世界長大了,我他媽也老了。」


很多人記得黃老畫的猴票。他說,畫這幅猴票,一方面是受到中國郵政的邀請,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死去的猴子有多可愛」。


表叔沈從文曾經寫給黃永玉一段箴言:「不妨勇敢地活下去,不必求熟習世故哲學,不必八面玲瓏來取得成功,毫無顧忌地接受挫折,不用作得失考慮,也不必做無效果的自救。」
這被黃永玉當作人生信條,行事為人的統一規則。
他也永遠記得有一次和沈從文在胡同裏擦肩而過時,表叔說的三個字:「要從容」。








黃永玉90歲那年,舉辦了《黃永玉90畫展》,有記者採訪他:「來參加的男人需要打領結不?女士是否要穿晚禮服?」黃老還是那副叼着煙鬥,怡然自得的樣子:「都不必了,最好裸體。」
黃老,香港越來越好了
黃老的夫人叫張梅溪,是將軍的女兒,容貌出眾,氣質不凡。彼時還是窮小子的黃永玉第一次見到她時,緊張半天才蹦出一句話來:「我有一百斤糧票,你要嗎?」不出意料,兩個人戀愛遭到了張家的全力反對,而這對愛人依然私奔結婚,從此風風雨雨相伴一生。抗戰中,黃永玉帶着妻子顛沛流離,吃盡苦頭。「文革」時,黃永玉在牛棚裏偷偷寫下長詩《老婆呀,不要哭》。詩中他對梅溪說「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因為你,世上將流傳我和孩子們幸福的故事』」。後來日子好過了,他掙了錢給梅溪買漂亮的衣服和愛聽的唱片。
晚年的張梅溪和兒子黃黑蠻居住在香港,兩個人還是要談戀愛的。他們把情書寫在同一本筆記本上,女兒黑妮在北京和香港間來回,為他們傳遞愛意。
2019年,香港機場阻斷,黃永玉被困在了北京,他給梅溪的信中寫道:

然而,這次他再也沒有等到回信。2020年5月8日,他一生唯一的愛人張梅溪去世了。他親手寫下給愛人的最後一封情書——梅溪的訃告:

黃老,今天是2023年6月15日,此刻香港下了小雨,一切安好。《大公報》現在的辦公室煥然一新,如果您在,還能招呼朋友們來看海喝咖啡的。
(點新聞記者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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