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關品方
筆者最近剛從山東省泰安市回來，今次已是第四次登上泰山。泰安市和萊蕪區接壤，解放戰爭期間，濟南會戰前的萊蕪戰役，國共兩軍交戰，影響其後淮海戰役的結果舉足輕重。今天的萊蕪區山河秀麗繁花似錦，很難想像75年前內戰時期的滿目瘡痍山河破碎。
泰安市政府代表團近日來到香港進行招商，筆者適逢其會，亦有參加。於是想到當年國民黨將領有王耀武，是山東泰安人。幾天前筆者在晚宴上和他的外孫女同席，閒聊起她外公的一生功過，心有所感，喟然而嘆。歷史並不如煙，估計當前在台灣的昔日國軍將領後人仍有不少，參考當年被俘將領的戰犯遭遇，似乎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
王耀武出身普通農民家庭，1904年出生後父親病亡，年幼時與母親相依為命。20歲考入黃埔軍校第三期步兵科。由於表現突出，蔣介石十分器重。他作戰勇猛過人，參加對紅軍的第四次圍剿時，打敗過方誌敏率領的紅十軍團，造成紅十九師師長尋淮洲在戰鬥中犧牲，方誌敏、劉疇西、胡天陶等領導幹部被捕後不幸犧牲。王耀武在抗日戰爭期間表現英勇，幾乎參加了所有主要戰役，包括淞滬抗戰、南京保衛戰、浙贛會戰、常德會戰等抗日大會戰。在萬家嶺戰役、上高會戰和雪峰山戰役中，他浴血奮戰，重創並消滅大量日軍，體現民族氣節，為抗戰的最終勝利作出了突出貢獻。抗日戰爭勝利後，他作為國民黨高級將領，出任第二綏靖區司令長官，是主政山東省的地方大員，集黨政軍大權於一身。最高峰的時期，他獲得過蔣介石頒發的「青天白日勳章」，持有「中正劍」，在軍中的職位和受蔣介石信任的程度極高，和黃維、胡宗南、宋希濂、杜聿明等不相伯仲。
在解放戰爭期間，王耀武主政山東，指揮了與解放軍進行的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和濟南戰役。在防守濟南的戰役中，王耀武的部隊慘敗，被解放軍攻破城門之後，他化妝潛逃輾轉匿居壽光縣，於1948年9月被解放軍俘虜，後送到北京功德林監獄接受教育改造。當年他和清朝的末代皇帝溥儀，作為戰犯共同在功德林監獄渡過了十年時光。王耀武（和溥儀等共33名戰犯）於1959年春節被特赦。十年間他在接受教育改造的過程中，思想行為變化良好，謙恭好學，擺正心態，放下身段，積極接受改造。
王耀武在國共內戰期間表現相對消極，估計和他出身貧困農民階層有關。陳賡大將稱讚他是國民黨內少有的明白人。他和黃維等人不同，比較能夠站在勞動人民和廣大群眾的立場看待中國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被俘後，很快便從住宿伙食安排的細節並在管教人員關心幫助之下，看到共產黨是真心實意教育和改造戰犯，不是單純的懲戒和處罰。1950年春節期間，戰俘們準備春節聯歡會。在年夜飯籌備和節目排練等方面都由戰犯們自行組織。王耀武表現積極踴躍，不但演出老家的山東劇目，而且還送上一副春聯，上聯寫道：早進來晚進來早晚進來；下聯寫道：先出去後出去先後出去；橫批是四個字：全都來了。
王耀武這幅對聯在功德林監獄被傳誦一時。後經公安部上報給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毛澤東評價為：生動有趣，真實誠懇。他讓羅瑞卿大將傳話給王耀武：「功是功，過是過。你的抗日功勞，人民會永遠記住。只要你安心改造，你很快就會回到人民中間。」
王耀武獲特赦後，被安排為全國政協委員兼任文史專員。1968年6月在北京病逝。1980年7月，全國政協為王耀武召開追悼會，肯定他在抗日戰爭期間對國家民族的功勞，骨灰安置在北京八寶山革命烈士公墓。
王耀武的一生功過，與1949年初和平解放北平為國家民族立下大功的傅作義相比，正是一念之差，可以是天堂，可以是地獄。當年二戰結束，美軍大量剩餘軍事物資和武器裝備，一夕之間變成無用武之地，於是大量輸送給蔣介石進行內戰。蔣介石自恃有美國撐腰，悍然發動內戰，站在時代錯誤的一邊，結果一敗塗地。歷史教訓記憶猶新。台軍當前面對的形勢，和當年解放戰爭前夕何其相似。從王耀武的一生可以看出，台軍將領日後的處境，估計在戰死、被俘、投降、投誠和起義之間，將要面臨生死攸關的關鍵抉擇，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今後形勢發展如何？我們且拭目以待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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