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久慧
黑暴期間，深水埗有的士司機遭暴徒圍堵「私了」，打成「血人」重傷，被告先在區域法院被判3年，律政司其後上訴，上訴庭近日頒下判詞，指原審法官未考慮案件屬「私了」性質，故此加刑13個月，被告總共須服刑4年1個月。裁決大快人心，坊間及網上大批市民為法官點讚，紛紛表態支持法庭打擊暴力的決心！
筆者詳閱多宗具「私了」性質的黑暴案件判詞，歸納出以下幾點看法。
一、上訴庭再次重申「私了」的性質
「周建諾案」涉刑事毀壞（所謂的「裝修」）某飲品店，上訴庭2021年處理此案上訴時，在判詞第43段明確指出：「...對不同背景及/或不同立場的人的肆意攻擊，並同時帶有仇視(hate)、霸凌(bullying)、恫嚇(intimidation)和滅聲(silencing)等特徵和效果，在本質上和俗稱的『私了』即傷害對方的人身無異。無論施襲者本身是否意識到這些特徵的存在，又或是否以相關的效果為他的襲擊目的，甚至其行為實無法令到受害人退縮也好，都無減這些行為的惡劣和對社會的破壞，法庭必須從嚴處理。」上訴庭在判詞第44節更申明：「要從嚴處理的原因，本庭早在2017年黃之鋒案的部分判詞作過討論。無論涉案罪行是『非法集結』、『刑事損壞』、『傷人』，抑或其他，只要犯罪的行為對公共秩序，尤其是對市民之間各自和平行使權利的自由構成威脅，相關的原則都完全適用，這是各級司法人員在讀過該案判詞後應該掌握得到的。」故此，上訴庭認為原審裁判官未見就這一點作明確處理，撤銷原有的社會服務令，改判被告入更生中心。
在最近的「血人司機」案，上訴庭再次重申「私了」的性質，判詞第35節引用「周建諾案」的判詞，指出原審法官並未對案中「私了」的特徵作出考慮，忽略了涉案人士私自「處決」不同背景或立場人士，包括「蜂擁而上把受害人拖出的士進行毒打，更無視受害人頭破血流、受傷倒地，仍不善罷干休，繼續襲擊，顯然就是宣洩對強行駛進或駛過他們設置的路障的受害人不滿，從而對他作出仇視、霸凌、恫嚇和滅聲等『無法無天』的行為。」
二、早期黑暴案裁決較少考慮「私了」性質？
如此一來，筆者不禁想起不少市民記憶猶新的「坑渠蓋砸頭案」，涉案暴徒手段異常兇殘！案發在2019年12月1日，有見義勇為的好市民在旺角自發搬開路障，遭暴徒以渠蓋「兜口兜面」重擊頭部，男事主即時失去知覺，數十秒後才從休克中甦醒，繼而血流披面，猶如七孔流血般的慘狀，全港大批市民透過媒體報道直擊案件，堪稱觸目驚心！法官斥責被告以硬物襲擊頭部這一人體最脆弱的部位，旨在最短時間讓受害人受到最嚴重的傷害，行為極其歹毒，法官又斥被告企圖以暴力震懾普通市民，判其入獄40個月。
此案明顯具有「私了」性質，法官卻未就此作明確處理，僅就傷人罪行作懲治。40個月的阻嚇性量刑指引主要是向暴徒發出清楚訊息，法庭不容忍此等暴力行徑。但這是否也反映出，早期黑暴案裁決較少考慮「私了」性質呢？
而此案在2021年4月20日審結，第二天的2021年4月21日，上訴庭頒下「周建諾案」判詞，對「私了」性質有更清晰更嚴謹的定義。但至今似乎未見律政司就「坑渠蓋砸頭案」上訴覆核刑期，未知是何原因。
三、「私了」未必須造成嚴重身體傷害
從傷勢來看，「血人司機」案的受害者頭頂縫了4針，肋骨斷了7條，而「坑渠蓋砸頭案」受害人頭部縫了10針，此類專打要害的暴行，遠比普通傷人行為嚴重，據香港法例第212章《侵害人身罪條例》第17條，任何人意圖造成身體嚴重傷害而傷人或打人，最高可判處終身監禁！
當然「行私刑」，造成的傷害有深有淺，未必需要像上述兩宗案件造成嚴重身體傷害而入罪。例如震撼全國的環球時報記者付國豪於2019年8月在香港國際機場一號客運大樓被暴徒禁錮和襲擊，期間遭多人侮辱、謾罵和毆打，屬名副其實的以眾凌寡，具有明顯的「私了」元素。雖然兩名被告被控「對他人身體加以嚴重傷害」，但法庭在審訊後裁定罪名不成立，僅「襲擊致造成身體傷害」罪成立。
四、「私了」是否須多人共同犯罪？
三宗經法庭確立具「私了」性質的案件，均為多人聯手傷害被害者。例如2020年5月24日，律師陳子遷在銅鑼灣制止暴徒破壞店舖時，慘遭多人聯手「私了」，陳被打至血流披面，上衣亦遭扯爛。「HKSAR v Leung Pak Tim and Others」案涉多名暴徒於2019年7月14日在沙田新城市廣場暴力襲擊兩名便衣警察，有暴徒猛力用雨傘連刺已經倒地的警察逾廿次，亦有媒體拍到女暴徒連番腳踢受害者，鞋上沾滿血跡，其中一名受害警員受了重傷，左眼視力嚴重受損，從此無法再從事刑偵工作。「HKSAR v Wong Yam Choi and Another」案則發生在2019年11月9日的將軍澳，暴徒凌晨2點多聚集在受害人居所外大聲叫囂，受害人懇求暴徒保持安靜，因其需要睡覺確保翌日能如常工作，但他旋即被暴徒包圍，遭受責罵圍毆，更被拳打腳踢，並多次遭硬物擊打，受害人遍體鱗傷，共須縫13針，四肢亦布滿大量瘀傷。
然而，「私了」是否須多人共同犯罪，仍待釐清。例如在「咬斷警察手指案」，事發背景雖然是2019年7月14日沙田新城市廣場的多人暴動現場，但被告單人對受害警員，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方式施加極度兇殘的襲擊，咬斷其手指，難道不算是「私了」嗎？正如區域法院法官在「張子龍案」對「私了」暴行的描述：被告「未拿捏事件始末，便對事主施以無情的襲擊，令人咋舌」。
總括而言，「私了」暴行無法無天，是黑暴中常見的恫嚇手段，一言不合就不分青紅皂白地以咄咄逼人的殘忍暴力手段，無視人命，迫使不同政見者噤聲；再透過媒體的傳播及渲染，以血腥恐懼在普羅大眾中達致威懾滅聲的目的，同時煽動及激發更多暴徒參與襲擊！隨着上訴庭逐步確立「私了」案例，期盼更多無辜受害人能討回公道。當然要徹底杜絕「私了」罪行，單純依賴案例並不足夠，恐有漏洞放生「漏網之魚」。當局應盡快立法，在成文法對「私了」予以清晰定義，為法庭釐清判定「私了」的必要犯罪元素，免與一般傷人罪混淆，同時因「私了」常在非法集結及暴動時發生，應與這兩種罪行區分開來。如此才能有效防範黑暴重臨，保障市民生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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