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岩
粵語俚語「阿茂整餅」原來有截然相反的褒義貶義兩層意思。其中一個意思是稱讚某人富於創新精神，例如一個人做了某種新興事物，又得到好的運用，人家就讚美「阿茂整餅——冇嗰樣整嗰樣」。但現實生活中其實已經好少人這樣讚美他人。現今這個俚語更傾向於第二個貶義：比喻某人沒有事情做卻找事做，無啦啦節外生枝整出一件事，鬧得街知巷議非議紛紛。財政司司長陳茂波近日確診後返港出席金融峰會，政府的公關說辭就恰好似阿茂整餅，本來是一件相當簡單透明的好事，卻被某些非常有心的官員整到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欲蓋彌彰，似乎內有玄妙、見不得光，結果是疑團越滾越大，越描越黑，硬生生整出個燙手山芋。
話說日前在沙特阿拉伯利雅德外訪的財政司司長陳茂波，因新冠病毒快速抗原測試呈陽性確診，須於當地逗留直至檢測結果呈陰性，才啟程回港。恰逢陳茂波一手策劃的國際金融領袖峰會舉行，缺了財政司司長，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好在司長很快康復，在利雅得檢測為陰性，可以即時啟程返港。陳茂波1日傍晚抵港並會見傳媒，稱過去已連續兩日快測陰性，強調回港後與所有旅客一樣，落機後均要接受核酸檢測，期待翌日出席「國際金融領袖投資峰會」，「依家我哋無謂估個（核酸測試）結果，等結果出嚟後，我哋先再按情況做決定。」司長此言中規中矩，言下之意是按本港防疫規定辦事。
陳茂波在確診後不足七日上機回港，入境香港核酸檢測陽性後評定為不具傳播的「康復個案」，毋須隔離並可出席國際金融領袖投資峰會。事件引起社會關注到底「康復個案」條件為何，其中一個重要指標、即康復個案Ct值的範圍究竟是多少？引起了外界的強烈質疑，其中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是：司長是否享有特權並違反本港防疫規定？
衞生防護中心2日晚深夜11時28分，發出新聞稿解釋事件。原來現時入境香港的人士，在進行核酸檢測後，會被分為三種類別，第一種核酸檢測呈陽性，即「確診」，其疫苗通行證會變「紅碼」，需要最少七日隔離；第二種是核酸檢測呈陰性，即「沒有確診」，其疫苗通行證會成為「黃碼」，毋須隔離，但不能進入指定場所。以往公眾只知道有這兩種類別，但衞生防護中心前晚的解釋中，原來除了這兩種類別外，還有第三種特殊類別；這類人士在核酸檢測中雖然呈陽性，但他們在入境前三個月曾確診，衞生防護中心會檢視該等人士核酸檢測中的Ct值以及病徵，若有關人士沒有病徵，核酸檢測的Ct值相對較高，即會被評為不具傳染性的「康復個案」，毋須接受隔離或「紅碼」限制。陳茂波就屬於這種第三類的特殊個案。
陳茂波入境時核酸檢測被判定為「康復個案」，但有關方面卻遮遮掩掩，避重就輕，避談陳茂波究竟是「陰性」抑或「陽性」，眼見傳媒窮追猛打，直擊要害，政府才出稿證實為「陽性」，令外界質疑為特殊待遇，甚至特登做手腳破除障礙，為陳茂波在峰會「除罩發言」創造條件。陳茂波當日在會場回應記者提問，中英文回應中11次強調在事件中沒差別待遇，絕對沒有特權，絕對按照政府防疫政策行事。
陳茂波又為「除罩發言」解畫，指坐在台下時都有配戴口罩，上台發言才選擇除罩，因為「在台上同台下觀眾有一個相當距離」。陳茂波強調由登機要求、到抵港的防疫檢疫與一般市民無異，「得到待遇同所有市民一樣，係一視同仁，絕對無任何特殊安排！」他在回應中文問題時，詳細交代來龍去脈，指自己在中東染疫，休息幾日後的一朝快測呈陰性，即晚啟程回港：「同在境外染疫嘅香港人返嚟之前要快測，陰性先可以上機係一樣。落地之後就做核酸檢測，檢測完就返屋企，『檢測然之後返屋企等結果』亦都同所有市民一樣。」
陳茂波還特別強調：「登機前做咗健康申報，也在申報內講咗我喺當地感染，所以返到嚟，衞生防護中心睇咗我嘅檢測結果，考慮咗健康申報，亦都在檢測時臨床睇咗、問咗，我無其他病情病徽，考慮埋檢測結果後，就判斷我係一個康復個案，唔會有感染別人嘅風險。」
政府發言人之後稱，根據衞生署紀錄，9月26日至11月1日期間，有455名抵港人士申報曾在3個月內感染，而在登機前快測陰性，但在抵港後核酸檢測呈陽性。發言人指，相關人士均沒有病徵，核酸檢測的Ct值（抗體水平）相對較高，經衞生署評估為應不具傳染性的康復個案，而不被列作剛感染及仍具傳染性的確診輸入個案，毋須接受隔離或「紅碼」限制。衞生防護中心亦會跟進該些人士其後的核酸檢測結果，確定他們持續不具傳染性。
話到這裡，事情才算有了清晰的脈絡，原來陳茂波就屬於這455名抵港檢測陽性個案的其中之一，這部分人士毋須隔離或「紅碼」限制，陳茂波在今次事件中確實並無任何特權特例，只不過是455宗個案中的通例。只不過市民過往對這455宗個案不知情而已。
回過頭來梳理今次陳茂波復陽事件，本來並無特別之處，政府中人若從一開始就明確承認，陳茂波返港屬假陽性，是現行防疫政策中規管入境人士的第三類別，即假陽性，毋須隔離轉碼，即不會造成如斯風波。可能是官府中的好心人，此地無銀三百兩，擔心一旦承認陽性，反而產生更多特權質問。至於核酸Ct值，為何吞吞吐吐至今不能公布呢，政府若然公開陳茂波之核酸Ct值，並直截了當說明在什麼數值下，即可免隔離，有一個客觀的數值標準，讓公眾了然於心，自然不會導致疑竇叢生，疑團越滾越大。透過今次事件，政府確實需要認真檢視應對社會質疑聲音的策略，客觀公開透明敞亮，這是一個基本的原則，遮遮蓋蓋只能弄巧成拙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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