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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專題 | 內地與香港器官捐贈的未來合作

近日,有立法會議員陸續向醫務衞生局局長提交聯署信函,促請政府儘快開展與內地器官移植合作的法律框架討論,盡早把兩地器官移植合作常規化。對器官移植事宜的關注源於港府近來的一次「特事特辦」。12月17日凌晨,四個月大的香港女嬰芷希接受了心臟移植手術。移植的心臟來自內地一名因為腦部受創而腦幹死亡的兒童。內地與香港緊急通力合作,一顆經中國人體器官分配與共享計算機系統(COTRS)多輪匹配且沒有合適接受者的兒童腦死亡捐獻心臟,成功共享到香港。從獲取捐獻心臟到過關,直至將心臟送達香港兒童醫院,前後總共用了2小時49分,實現首例內地與香港之間緊急醫療救助人體器官共享的歷史性突破。

中國人體器官分配與共享計算機系統(COTRS)「芷希計劃」執行時間線。(新華社圖)

香港醫務衞生局局長盧寵茂稱,盼望能夠藉此案例建立長效機制,將香港的醫院納入「中國人體器官分配與共享計算機系統(COTRS)」,「最大限度利用公民逝世後愛心捐獻器官,拯救香港和內地居民的生命。」

就這一功在千秋、基業長青的事業,點新聞記者採訪了全國港澳研究會理事、香港眼科醫學院前院長周伯展,立法會醫療衞生界議員林哲玄,以及立法會議員葛珮帆。

問題一:香港的器官資源為何短缺?政府應如何鼓勵市民登記捐贈器官?

香港的器官捐贈率幾乎全球最低,每百萬人只有不足5名捐贈者。與傳統價值觀較重的亞洲地區相比,本港的排名亦偏低,如韓國遺體捐贈者平均一百萬人中就有8人,而如與歐州國家相比,本港器官捐贈率要低很多,因西班牙及澳州器官捐贈率可以去到40人及16人。本港擁有高超的器官移植技術,成功率十分高。我們器官移植最大的挑戰莫過於器官捐贈嚴重缺乏。

周伯展表示,器官捐獻意識應從小培養。(受訪者供圖)

周伯展:香港歷來有「死留全屍」的觀念,建議政府從小學教學抓起,讓孩子從小形成「助人為樂之本,將自我價值在其他生命上延續」的理念。他同時參照分享斯里蘭卡的理念,「在他們的宗教意識裏,如果死後器官可以得到捐贈,那麼靈魂將上天堂。」此外,民政署亦應主動介紹「捐贈方式」,很多市民對捐贈的途徑仍然比較迷惘。

另外,周伯展提出一個方法,當市民成年更換身份證時,可以在旁邊放上器官捐贈的資料,如果成年的市民願意登記,也讓他們回家後知會親屬,以便達成家庭共識。

林哲玄:器官捐贈其實已推廣了很多年,但同意捐贈者仍然較少,年輕人覺得這個決定離自己還很遙遠。他表示自己也曾站街宣傳過捐贈事宜,只得幾十人登記。

葛珮帆:民建聯曾經做過一項民調,雖然市民們往往缺乏主動簽署器官捐贈的能動性,但如若工作人員可以「幫手登記」,市民是樂意接受的,可見政府仍然要培養民眾的捐贈意識。

問題二:醫管局提出讓香港納入內地器官分配共享系統,在這個系統中,還有哪些技術、程序,以及法律框架需要探討?如何看待兩地器官跨境共享的未來?

至今,已有9名香港居民在內地逝世後捐贈器官,救了24名內地人。

周伯展:應當只存在技術上的問題,香港和內地各有一套器官中央數據庫,兩套數據庫在未來可以對接,互融互通。至於器官共享的理念,則完全不成問題,他分享自己經常從事眼角膜更換的手術,角膜來源常常是美國或斯里蘭卡。「器官,本就應是世界通用的。」

林哲玄:其實跨境共享的基本原則是「本地優先」,譬如廣州的心臟優先預留給廣州的患者,當廣州暫無患者需求時,再共享給香港或大灣區。需要填補的主要空白有兩點,一個是法律空白,一個是技術上的「爭分奪秒」——即如何把器官盡快運送至手術台,以免貽誤了最佳時期。

林哲玄表示,跨境共享的基本原則是「本地優先」。(點新聞資料圖)

葛珮帆:目前兩地之間的器官共享,仍停留在特事特辦的狀態,「恒常化」是一個複雜的機制,她對「一國兩制」的社會體制下,建立從無到有的恒常化器官捐贈共享具備信心。

問題三:有別於西班牙和澳洲的做法,香港並沒有處理器官捐贈及移植的專責機關及相關財政資助,您認為政府應該在這方面做出哪些改進嗎?

西班牙和澳洲分別成立專責機關,統籌器官捐贈及移植事宜,為此制訂相關策略和分撥資源。兩國亦為進行器官捐贈和移植手術的醫院提供撥款,以應付新增的額外開支,包括涉及添置配套設施及增聘額外人手的支出。

此外,西班牙和澳洲均設立駐院的器官移植統籌員,並多由接受過相關培訓的深切治療科醫生出任,負責識別可能適合捐贈器官的病人,以及聯絡死者家屬以取得他們同意捐贈離世親人的器官。推行上述改革措施後,西班牙的器官捐贈率,由1989年每百萬人中有14名捐贈者增加至2015年的39.7名;而澳洲的器官捐贈率,則由2008年每百萬人中12.1名捐贈者增加至2015年的18.3名。

周伯展:其實民間已經先於政府設立了器官捐贈的專項組織。如「獅子會」眼庫,政府也給予了一些資助。未來除了可以設置專責部門外,還可以安排學者多做研究。譬如,如何令眼角膜儲存的時間更加長久,如果一份眼角膜良好利用,有時甚至可以幫助到三個人。

葛珮帆表示,政府可以投放更多宣傳器官捐贈的公益廣告。(點新聞資料圖)

葛珮帆:現時香港政府有9名器官捐贈聯絡主任,他們為7個醫院聯網共41間公立醫院提供服務,可以增設更多人員,增強與家屬之間的溝通和游說。此外,政府可以投放更多宣傳器官捐贈的公益廣告。

問題四:香港有可能像歐洲一樣實行「預設默許」的制度嗎?

歐洲一般採用「預設默許」的器官捐贈機制,各國的實際做法不盡相同。西班牙及克羅地亞等地以彈性的方式推行該機制,即使死者生前沒有提出反對捐出器官,器官移植都必先要徵得其家屬的同意後才會進行。相反,奧地利及新加坡等地則硬性實施「預設默許」機制,即任何人若在生前沒有提出反對,死後將自動捐出器官,政府無須徵詢其家屬的意見。

由於器官捐贈率偏低,有建議指香港應改為實施「預設默許」機制。目前,香港採用「自願捐贈」機制,市民須明確表達選擇捐贈器官的意願,但死後會否捐贈器官,最終仍由家屬決定,家屬有權提出反對而中止器官捐贈。

患急性心衰竭的4個月大女嬰芷希成功完成換心手術。(點新聞資料圖)

周伯展:這樣的制度在英文中叫做「Opt Out」,但是我認為應該謹慎行事,不要心急,以免在香港的文化中引起反彈。他表示,目標重要,手段也同樣重要。

林哲玄:我對這一制度持保留態度,能否在香港實行還需要討論,建議可以先在社會層面進行公眾咨詢,傾聽民眾心聲。可以以學校為單位,請老師引領學生進行討論,讓討論在「器官捐贈」的理念教育及理論框架中進行,避免大眾議論時容易產生的感性和偏頗。

葛珮帆:這麼多年,政府推行器官捐贈,收效甚微。這個辦法可以考慮。

香港衞生署於2008年推出「中央器官捐贈登記名冊」,鼓勵市民把其死後捐贈器官的意願登記於「中央器官捐贈登記名冊」上,為便利市民使用「智方便」進行網上登記,衞生署已於2022年4月28日順利推出優化的中央名冊系統。

中國器官移植法例發展歷程

2007年:國務院發布《人體器官移植條例》,以立法規管器官移植

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頒布刑法修訂,訂立器官販賣罪

2010年:衞生部(衞健委的前身)與中國紅十字會推動自願器官捐獻先導計劃,並推出有關器官捐獻、採摘手術規範、配對、臨床服務規範和監督等機制,並於同年成立《中國人體器官捐獻管理中心》

2011年:成立《中國人體器官分配與共享計算機系統》(COTRS),2013年起嚴格要求將潛在捐獻者、捐獻者及其捐獻器官的臨床數據和合法性文件上傳至系統

2013年:《杭州決議》:推動和完善器官捐獻和移植體系;決議要求,全體器官移植醫務工作者嚴格遵守《人體器官移植條例》框架下頒布的政策和措施;要求所有的器官移植醫院必須確保符合醫學倫理的器官來源、遵循公民逝世後自願器官捐獻的標準流程

2013年:《人體捐獻器官獲取與分配管理規定(試行)》實施,對器官獲取與分配進行規範管理

同年成立《人體器官獲取組織》(OPO):指依託符合條件的醫療機構,由合資格醫護人員和人體器官捐獻協調員等組成的從事公民逝世後人體器官獲取、修復、維護、保存和轉運的醫學專門組織或機構)

2015年1月:中國全面禁止以處決死囚器官用作移植用途

2019年3月:《人體捐獻器官獲取與分配管理規定》實施,規管捐獻器官的獲取、質量管理與控制要求、捐獻器官的分配、監督管理

2006年以來,多國屢次派員到中國考察器官移植進展,我國亦多次出席國際性的器官移植會議以及世界衞生組織的相關會議,發表報告,獲得讚許和認同。

2019年12月第四屆中國-國際器官捐獻大會暨「一帶一路」器官捐獻國際合作發展論壇於雲南昆明舉辦。來自世界衞生組織、國際移植協會和62個國家移植協會的代表共1000餘人參加會議,就器官捐獻與移植政策法規、組織建設、宣傳動員、器官分配、移植技術等問題開展廣泛交流、深入探討,加強國際合作。會上成立了「一帶一路」國家器官捐獻與移植髮展合作聯盟,推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器官捐獻與移植務實合作,共同發表《「一帶一路」器官捐獻與移植國際合作發展昆明共識》。

凡此種種,足見中國在器官移植上,經過十多年的規範發展,已經擁有可信和成熟的制度。

國際心肺移植學會的質疑

對於國際心肺移植學會表明不會接受中國的器官作移植,幾位受訪者均表示,隨着國家的器官捐贈系統越來越清晰透明,相信可確保器官捐贈者是無償捐贈。一些質疑的聲音不太公道,香港亦有責任向海外清晰講解內地在相關方面的法制漸趨完善。

點此登記捐贈器官

(點新聞記者周傾芫採訪報道)

更多閱讀:

盧寵茂:探討與內地設恒常器官捐贈分享機制

捐贈器官點登記?患乙肝也可捐 即睇九大捐贈Q&A

女嬰移植內地心臟 專家:港可納內地器官分配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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