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慧說法｜長俸與國安

文/鄭久慧

公務員宣誓效忠是天經地義的！近日高院駁回一名前助理稅務主任的司法覆核，他先是在宣誓限期當天發信質疑效忠的必要性及何謂違反聲明，又在限期後半年才補交聲明，終被局方勒令提早退休。其不服提請司法覆核，被高院駁回，法庭認為其申請理據根本無可爭辯之處，更下令要他支付局方訟費，堪稱「賠了夫人又折兵」！

筆者詳閱高院頒下的104節判詞，法官鉅細無遺地深入研判這位前公僕的呈請，確認是申請人自己錯誤以為在限期當日致函局方詢問，能夠「停止時間（stopped the clock）」，使限期延長，事實上未在期限前交回妥善簽署的宣誓聲明，更在聲明上寫上個人評述的文字，只會令聲明變得無效。同時，局方向申請人發出公告，告知其逾期提交聲明的後果，申請人有長達4星期時間詳閱，理應清楚知曉。

而令筆者感興趣的是在判詞第67（4）節，申請人的代表大狀指出他現年47歲，兩年前被強制退休，須再等13年才能開始領取長俸，懲罰難免太重。細看判詞第32、46、63節均有對長俸的討論，法庭在第63節明確指出，這並不能被視作一種懲罰，並引述 《公務人員(管理)命令》 （《Public Service (Administration) Order》）第2條，其中明確規定「懲罰不包括第12條規定的為了公共利益而退休」，而公務員事務局早已發出多封信函，明確表示根據該命令第12條規定的因公共利益退休並不屬於正式的紀律處分，故此申請人仍將獲得按照相關法規計算的延期退休金，並未招致損失。

公務員長俸作為「延付報酬」對規管工作表現的正面作用

公僕宣誓效忠豈容質疑，這宗司法覆核簡直是鬧劇，然而其中帶出公務員對長俸的重視，值得我們檢視長俸作為「延付報酬」（deferred compensation），對規管公務員工作表現所起到的正面作用。

眾所周知，特區政府在1999年推行一連串公務員體制改革，旨在革新公務員管理體制，務求令制度更靈活，更能切合時代所需及市民訴求。其後政府在2000年6月1日開始落實公務員公積金計劃，以取代原有的退休長俸福利制度。

港大著名學者王于漸曾在10年前撰文，就當時前高官被控涉貪事件作評，分析重推長俸如何有助降低高官貪腐的意慾。他指出，世界各地不少政府採用長俸制規管公務員的紀律，因為長俸具備「延付報酬」的特點，即以延遲支付的方式提供報酬，公務員在職期間若涉貪污瀆職等不當行為，經調查確認後，分分鐘喪失全部或部分長俸，連政府醫療及牙科福利都會喪失。

與國安相關的紀律部隊應恢復長俸

很明顯，長俸不僅是養廉防貪的利器，亦是確保公務員在職期間，妥善維護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的有效方式，這從本文前半段的真實高院司法覆核案例，足以體現公僕對長俸的重視。細看今年施政報告第44（ii）節，政府展現管治決心，將繼續強化公務員管理制度，根據「愛國者治港」原則更新《公務員守則》，要求公務員須具備維護國安的意識，盡忠職守，以民為本，注重團隊協作精神，敢於擔當。當然，更新《公務員守則》是一方面，如何從實際操作層面確保公僕合乎規範，遵守紀律，重推長俸制不失為一個非常有效的手段。

做一個簡單的比較，領取公積金退休的公僕可以一次過拿錢走，獲得一筆過退休酬金，但不會有每月退休金；而長俸除了一次性獲得退休酬金外，每月更可領取退休金，一般可從退休領取到去世為止，當然政府亦能隨時因為該公僕在職時的行為不當或違法行徑而停止支付。故此不難發現，兩者的阻嚇力有顯著區別。再加上長俸制有退休後留港的要求，更符合維護國安的原則。

在地緣政治日趨緊張的今日，維護國家安全刻不容緩。作為執法第一線的各紀律部隊人員身負重任，特別是香港特區的警方國安處在破獲亂港分子禍港陰謀方面，更是屢建奇功！而入境處在阻截亂港分子出入境方面、海關在截查危害國安的煽動刊物方面，均立下汗馬功勞。2000年6月1日後入職的紀律部隊人員雖享有政府為紀律部隊特別額外供款帶來的全部累算權益，但仍不及之前入職的長俸制優渥。

紀律部隊人員一般在55歲退休，以警隊為例，假設在2000年體制改革後，入職為督察級別時（有機會升遷至較高級警務人員）年約25歲，到現在正值當打之年，主理各項要職，到大約2030年開始就會陸續退休。屆時，失去長俸制約束的紀律問題或者可能會慢慢暴露出來。所以，與國安相關的紀律部隊應恢復長俸。而員佐級前線人數眾多，對維護社會治安舉足輕重，英勇站在第一線，恢復長俸無疑有鼓勵嘉許的作用。

其他有機會接觸到敏感檔案的部門，政府亦可考慮實行長俸，確保文職公務員的紀律操守。包括外派人員到各政府部門主理資訊科技及網絡安全的政府資訊科技總監辦公室（其中不少僅為合約僱員或外判職員，更令人擔憂）、掌握入息敏感資料的稅務局、主管刑事檢控接觸到各類案件詳情的律政司等等。

23條立法將在明年完成，或與香港國安法一樣，不設追溯期。縱觀現時各監管公職人員的法例，香港法例第521章《官方機密條例》陳舊不堪，根本不敷應用，只等23條立法進行大修訂。香港法例第201章《防止賄賂條例》立法逾50載，只見小修小補，未作大修訂，難言與時並進。現時不少檢控工作仍須依賴普通法的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處理各類公職人員的嚴重失當行為。故此須正視現時本港此類法例缺失的問題，以其他手段確保公務員紀律操守。

長俸制有助減少公務員流失

此外，政府公布的數據客觀顯示，2022/23年度共錄得3863名公務員辭職，相比前一年度上升3.5%，按百分比計算屬於回歸以來的新高。

長俸制的計算除了受最初受聘於政府的日期影響外，也受公務員的受僱年期、是否提早退休及最高可供計算退休金的薪酬等因素影響。據王于漸以經濟學圖表分析，公務員從20至60歲服務政府年期中，累積的工作貢獻相等於同期內所獲工資現值。當然年輕時薪酬無可避免會偏低，若能堅持至退休年齡才離職，就能獲得與其工作付出相對稱的全部酬勞，如此一來最符合經濟原則。故此，長俸制有助鼓勵公務員完成整個任期，直至退休，有效減少公務員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