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變
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於8月27-30日期間訪華。到訪前夕，雷蒙多在華盛頓與中國駐美大使謝鋒會晤，美國宣布將33個實體從出口管制「未經核實清單」中剔除，當中27個實體位於中國。另一邊廂，美國白宮早前公布總統拜登簽署限制美國企業未來在半導體、量子計算和人工智能（AI）等敏感技術對華投資的行政命令（簡稱投資禁令）。兩者看上去對中國的關係影響方向相反，但正好反映美國對中國往後關係的定調——鬥而不破。美國既要限制中國的經濟實力，又要控制衝突程度，確保必要的合作依然能進行，甚至能從中獲利。香港在此局中，有着重要角色，不可不察。
美國推出這道投資禁令考量細致，旨在抑制中國在尖端科技的發展。美國政界視為改變國際格局的關鍵技術包括人工智能、量子技術、新能源和生物技術等。此次行政令完全無提及新能源和生物技術，限制範圍聚焦於人工智能和量子技術，以及與之密切相關的芯片和微電子領域。其中，人工智能被限定為與純軍用、政府情報和大規模監視相關的技術。究其根本，中國在新能源技術和供應鏈實力雄厚，生物科技領域兼具技術特長和市場優勢，美國企業在這兩個領域對華開展合作的需求巨大。美國在人工智能、量子技術和芯片與微電子領域上，對中國具備技術優勢，其中人工智能與中國對比下各有所長，故此投資禁令對人工智能的投資領域縮窄範圍。投資禁令更刻意點出包括香港，遏制中國面向國際的用意昭然若揭。由此可見，美國出這道投資禁令，旨在抑制中國的經濟實力，為其國家利益的考量很細致。
然而，美國需要控制衝突程度，因為中國比其他對手更難纏。美國在二戰後取得霸權後，曾多次打敗政治制度與文化差異極大的競爭對手，當中包括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蘇聯，八十年代經濟崛起的日本，成立至今的歐盟。與蘇聯不同，中國目前製造業昌盛，與美國、其盟友和全球其他國家的經貿關係緊密，經濟並非依賴於能源及武器出口，美國面對高通脹仍然需要中國商品；與日本不同，中國具備核武器及獨立自主的主權，有底氣抗拒簽訂如同《美日半導體協議》和《廣場協議》的不平等協議，避免高科技產業和金融市場迎來毀滅性打擊。與歐盟不同，中國面對美國的打壓時，內部利益協調不會像歐盟那樣困難，面對長臂管轄時可以據理力爭，阿爾斯通的皮耶魯齊與華為的孟晚舟命運的差別足見一斑。故此，美國會控制與中國的衝突程度。投資禁令出台後，美國從出口管制「未經核實清單」中剔除27個中國實體，雷蒙多訪華前與謝鋒談及潛在合作領域，其控制衝突程度的用心昭然若揭。
美國不斷以去風險化為名，強化制裁其實不得人心。2023年8月9日，美國出台投資禁令後，歐盟、日本和以色列作為具備技術優勢的盟友，兩周過去依然未有任何正面響應。歐盟明確表示不會立刻仿效美國，德國商界更明確反對德國和歐盟跟隨美國的政策。投資禁令刻意包含香港，其實不符合所有國際投資者的利益，包括美資企業。中國擁有龐大的市場消化科創公司的產品，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更是風投公司創造財富的重要平台。根據美國經濟學家大衛·保羅·戈德曼（David Paul Goldman）最近的回應，中國目前具備足夠的專業知識進行投資，華為有能力提供5G智能手機和基於中國製造的高端晶片人工智能處理器，足見中國適應美國新常態的速度更快，投資禁令能發揮的效果有限。投資禁令使得美國風險投資界在此三領域，錯失中國市場和香港機遇。美國一再強化制裁，令各國多次受壓，不斷錯失市場，使美國霸權更加不得人心。
香港可善用獨特優勢，吸引外商投資，緩衝美國投資禁令的負面影響。近年歐洲一直呼籲要實現「戰略自主」和「再工業化」，中國是歐盟為數不多的合作選擇。歐盟匯聚不少半導體和微電子的產業優勢，企業包括英飛凌、意法半導體、恩智浦半導體（NXP）、ASML等，法國的Alice & Bob和以色列的Quantum Machines也有量子技術優勢，以色列在人工智能也有優勢，可以進行投資。近日，中國推出《國務院關於進一步優化外商投資環境 加大吸引外商投資力度的意見》，中國也有其他高科技的優勢產業，可以與這些國家及其商界交易合作。香港作為中國面向國際的國際金融中心及國際科創中心，仍然是全球最自由的經濟體之一，也是中國唯一實行普通法制度的城市，擁有豐富的法律人才資源，眾多國際法律組織落戶香港，也是全球最受歡迎的仲裁地點之一。因此，香港依然有能力為這些具備技術優勢的跨國企業，提供優質的營商環境，填補美國企業在高科技投資的缺口。
大體而言，最近的事件反映美國對中國採取鬥而不破的態度。美國推出這道投資禁令，旨在抑制中國在尖端科技的發展，為自身國家利益的考量很細致。然而，美國需要控制衝突程度，因為中國更加難纏，兩國也需要合作。美國不斷以去風險化為名，強化制裁其實不得人心。在中美鬥而不破的格局下，香港可善用獨特優勢，吸引外商投資，緩衝美國投資禁令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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