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俄烏戰爭開打整整一年。美國總統拜登說，「俄羅斯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普京說，「俄羅斯不可能在戰爭中被打敗」。兩個當事國總統在相隔800公里的歐洲土地上，各自為這場戰爭下了初步結論。
目前俄烏戰爭陷入膠着是不爭的事實，短期內根本看不到結束的曙光。戰爭分裂了世界，也深刻影響着國際格局的演變與發展。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曾在俄烏衝突爆發後不久撰文，稱「這場戰爭將改變世界秩序」，但他沒有細說如何改變。不過首先改變的是基辛格對烏克蘭的看法。2014年他曾批評烏克蘭要求加入北約的想法，說烏克蘭應當成為東西方的橋樑，而不是沖在對抗的前沿。但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裏，基辛格的立場發生了180度的大轉彎，他於2月17日在慕安會發表視頻演講時表示，「既然戰爭已經進行到這個程度，烏克蘭保持中立的想法已經沒有意義」。西方媒體就此解讀道，基辛格已不再反對烏克蘭加入北約。看來，所謂的戰略大師也不過是屁股決定腦袋，在美國戰略選擇已經確立的大背景下，基辛格對俄烏衝突的看法只是「順手推舟」。
俄烏戰爭讓曾經的兄弟大打出手、反目成仇，全世界跟着受害。美歐國家第一時間對俄採取極限施壓和頂格制裁策略，徹底破壞了原有的能源、糧食、化肥等產品的生產與供應鏈，導致石油和天然氣價格暴漲，麵包價格也水漲船高，難民危機、能源危機、糧食危機接踵而至。更重要的是，這場戰爭徹底改變了人們的認知域，西方國家長期灌輸的理念一夜間被顛覆。蘇聯的藝術家和作品被封殺，運動員被剝奪參加國際賽事的權利，俄羅斯富豪的海外財產被沒收，連俄羅斯的國家外匯儲備也被西方凍結，俄羅斯的主要商業銀行第一時間被踢出SWIFT金融結算信息交換系統，讓二戰以後建立起來的國際規範與規則受到巨大衝擊。
俄烏戰爭沒有贏家。雖然個別國家、少數利益集團從售賣軍火中獲得了蠅頭小利，但輸掉的是國際道義和人性的光輝。戰爭是人類智慧不足的表現，也是世界和平守望者的巨大悲哀。儘管在過去的110年間，人類發動了兩次世界大戰，但世界並沒有從中吸取足夠的教訓，俄烏戰爭可能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擔憂一直揮之不去，戰爭帶來的巨大不確定性，讓整個世界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懼與不安之中，這究竟是時代的進步還是沉淪，想必每一個人心中已有了答案。
烏克蘭從一片沃土變成了焦土，無疑是最大的輸家。西方國家的領導人紛紛選擇來到基輔，以顯示對烏克蘭的支持。他們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基輔廣場的地磚上，以為可以名垂青史，但面對烏克蘭滿目瘡痍的廢墟，他們的罵名注定要如影隨行。美國總統拜登告訴全世界，「烏克蘭屹立不倒，自由與民主屹立不倒」，但烏克蘭的一位婦女哭訴道，「拜登的到訪並沒有給我們帶來和平，只會帶給更多烏克蘭人的棺木」。
誰是俄烏戰爭的元兇？不同的國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普京發動這次「特別軍事行動」，在道義上並不是贏家，烏克蘭也並非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無辜者。2019年烏克蘭把加入北約寫入國家憲法，把俄羅斯逼到牆角，基於此，普京稱，「是他們（北約）挑起了戰爭」，「俄羅斯只是以戰止戰」。也是在2019年，烏克蘭選民把一個演過總統的演員輕易推上總統大位，在許多人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國際笑話。在俄烏衝突爆發前，澤連斯基的支持率不到30%，《紐約時報》甚至在開戰前一天還發表長文批評澤連斯基政府的貪腐及執政無能。但出於政治的需要，西方國家在戰爭爆發後開始了一場造神運動，澤連斯基被西方迅速打造成抗俄英雄。
說實話，這一年澤連斯基的表現沒有讓西方國家失望，他向世界講故事、尋求與西方國家共情的能力堪稱一流，無論是在倫敦引用丘吉爾的名句，還是在美國國會大廈對中國的含沙射影，着實讓美國聯邦參眾議員們為之癲狂，充分展示了澤連斯基出眾的演講才能，但就這一點，他的身上確有值得我們學習的一面。
雖然西方人把俄烏戰爭視為普京一個人的戰爭，但是普京更願意把這場戰爭視為反對新納粹主義的戰爭，他在國情咨文中更是把這場戰爭上升到「國家存亡」的高度。俄烏戰爭打到這個份上，俄羅斯想體面結束戰爭幾無可能。西方國家在售烏武器問題上也在一步步突破紅線。雖然這一次國防北約部長們沒能就售烏戰鬥機一事達成一致，但是大家的強烈感覺是，「向烏克蘭提供戰機的趨勢越來越明顯」。
澤連斯基心急如焚，稱東部和南部戰線告急，希望西方國家快馬加鞭，加快提供坦克、火箭炮等，為接下來的戰略反攻創造條件。種種跡象表明，俄羅斯的春季攻勢不是虛張聲勢，白俄羅斯境內的俄軍都有一些異常調動的跡象。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不可能得到，這一點俄烏兩國都深諳此道。
戰爭是死結，唯有和談才有出路。但是俄烏雙方之間目前遠沒有到了「打不動」的臨界點。俄烏戰爭進程的四大變量是：歐洲人的團結還能持續多久，美國對烏克蘭的支持還能持續多久，俄羅斯人的戰鬥力還能持續多久，以及烏克蘭人的抵抗還能持續多久。
美國人對烏克蘭的支持度逐步下降是不爭的事實，拜登很清楚這一點，他需要與時間賽跑。拜登這次波蘭之行，收穫了不少，但國內問題一大堆。尤其是共和黨人質疑，為什麼美國總統熱衷於跑到基輔，而不去俄亥俄州的東巴勒斯坦小鎮去慰問一下受火車脫軌事件影響的災民。有人甚至嘲諷拜登，是否考慮在訪問烏克蘭期間，去布利斯瑪天然氣公司（他的兒子亨特·拜登曾兼任董事會顧問）喝杯咖啡。也許國內這些煩心事讓他心神不寧。2月22日，拜登在離開波蘭首都華沙、登上「空軍一號」舷梯時再次摔倒，這是自2021年3月以來，拜登第三次摔倒。拜登與普京一樣，把自己的政治生命押注在烏克蘭戰爭之上，看來這個賭注有點大，未來的挺烏（克蘭）注定不會平坦。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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