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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品世界|美國最高法院的判決或點燃新內戰的導火索

 

文/周德武

6月23日和24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幹了兩件震驚全美的大事:一是23日裁定紐約州1913年限制持槍的《沙利文法案》違憲;二是24日宣布1973年的「羅訴韋德案」違憲。最通俗的理解:前一項裁決的後果是,今後民眾在紐約州可能不加限制地攜帶隱蔽性很強的手槍,而不必取得事先的許可,意味着在公共場合一言不和,人們隨時可能掏出手槍進行火拚。在槍支氾濫的今天,美國最高法院的這紙判決完全與主流社會民意背道而馳。美國參眾兩院好不容易在本周通過了一項法案,對21歲以下的青少年擁槍進行更嚴格的背景審查,也算是對呼嘯的民意及最近幾起惡性槍殺案作了一點積極的回應,但最高法院的這紙判決,瞬間抵銷了人們對控槍問題的樂觀情緒。

後一項裁決的直接後果是,今後美國婦女的墮胎權不再受憲法保護。這項裁決認定,1973年的「羅訴韋德案」本身就是錯誤引用了美國憲法第14修正案有關隱私權的條款,美國憲法從來就沒有保護墮胎權這一項。即使是強姦和亂倫而導致的懷孕也不能墮胎。在高院判決生效之後,密蘇里州立即宣布墮胎非法,接下來全美將有一半的州予以立法跟進,約3000多萬育齡婦女將受到直接影響。當然,加州和華盛頓等州也立即發表聲明,將保障婦女的墮胎權。

美國最高法院的兩紙判決猶如兩顆重磅炸彈,對美國的國家之基形成巨大破壞,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美國社會在墮胎和控槍等問題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美國總統拜登第一時間怒斥最高法院犯下「悲劇性的錯誤」,稱這讓美國倒退150年。民主黨其他重量級官員都對最高法院的這項裁決表示不滿,美國的西方盟國也對此深表震驚。聯合國人權事務高專巴切萊特也對此予以譴責,稱這是婦女人權保障的倒退。

自特朗普執政以來,美國社會加速右傾,價值取向更趨保守。他在任期間任命了三位保守派大法官,分別是戈薩奇、卡瓦諾以及巴雷特,自此美國最高法院保守派和自由派大法官的比例變成了6:3,保守派復仇的機會終於來到了。

特朗普自詡為「天選之子」,他種下的禍根在2022年開出了「惡之花」。在「羅訴韋德案」被推翻以後,特朗普的支持者大肆慶祝,也把他再次推上了神壇,認為他是拯救美國最小生命的救星。但反對者同主張,婦女擁有自己子宮的決定權和選擇權。即使憲法沒有具體涉及到保護墮胎權,但不等於這項權力可以被剝奪。更何況在美國憲法起草的時候,美國還是「奴隸社會」,婦女投票權也是在1920年才得以落實。而墮胎權涉及到數千萬美國婦女的基本權利,保障這些女性的最基本尊嚴是社會進步的外在表現。1969年懷有身孕的羅在「羅訴韋德案」中於1973年打贏官司,被普遍認為是美國保障女權的一次勝利。

但「羅訴韋德案」的判決從一開始就極具爭議,保守派大法官們一直想推翻這個法案,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在1992年,但終因兩位保守派大法官在最後一刻「變卦」而功敗垂成。2020年,美國自由派女大法官金斯伯格沒能挺過這一年的冬天,在拜登當選美國總統之前溘然長逝,給特朗普帶來了難得的機會,參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康奈爾迅速啟動參議院快速審批程序,把極端保守的巴雷特推上了大法官的位置,而巴雷特作為七個孩子的母親,是反墮胎的堅定支持者,有評論人士認為,巴雷特正是「羅訴韋德案」被推翻的「最關鍵點穴人」。

早在5月2日,由保守派大法官阿利托撰寫的98頁「多數意見草案」罕見被外泄,引起社會軒然大波,司法部為此啟動了調查泄密的司法程序。媒體提前曝光了五位由共和黨籍總統提名的大法官認定1973年的 「羅訴韋德案」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而6月24日公開的裁決書的用詞與曝光的意見書大體一致。當時就有共和黨人士猜測,民主黨有意通過提前曝光最高法院的初步意見,旨在通過民意施壓高院,以拖延這項正式裁決。拜登更希望支持墮胎的人士在11月的中期選舉中勇敢地站出來,把支持墮胎的國會候選人選出來,從此將民眾的墮胎權合法化、永久化。

一些即將高中畢業的學生聽聞高院的判決之後感到十分沮喪,稱這紙判決將直接影響到他們今後將選擇在哪個州上大學及在哪裏找工作。一位高中生更是表示,墮胎權本不應該是爭議的話題,「我們的身體不應該成為政治戰場」。的確,在三權分立的社會裏,最高法院本應是相對獨立的,但近些年深深捲入了黨派政治,再次凸顯了美國所謂的「三權分立」是多麼經不起推敲。

1857年,美國最高法院審理了著名的斯科特訴桑福特案,爭論的核心是,「黑奴一旦獲得自由,是否永久獲得自由」的問題。黑奴斯科特隨主人到過自由州伊利諾伊及威斯康星,並居住了兩年,隨後回到了蓄奴州密蘇里,主人死後,斯科特提起訴訟要求獲得自由,結果這紙判決推翻了「自由身」的定義,讓主張繼續維持黑奴制度的南方莊園主們興奮異常,而北方則憤怒之極。4年之後美國爆發了內戰。史學家們普遍認為,1857年最高法院的這起爭議判決,是美國內戰的導火索。

2022年6月高院的兩起判決會把美國帶向何方,引起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擁槍權是美國憲法賦予的權利,對這項權力的剝奪無疑會讓一些州選擇分道揚鑣,得克薩斯州已顯露出一絲脫離聯邦的跡象。而那些力主捍衛墮胎權的人接下來怎麼辦?這個周末,美國一些地區掀起了抗議浪潮。國土安全部警告,美國的政治暴力活動將迅速增加。前不久,美國的一項民意測驗表明,一半以上的美國人擔心自己在有生之年或經歷內戰。可見美國社會的矛盾確實到了十分危險的臨界點。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曾經有一句十分流行的話:「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要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裏是地獄。」最高法院對紐約州持槍法案的否決,讓紐約州長霍楚也感到了「恐怖」。無論是走在大街上,還是在地鐵裏,人們不僅僅擔心無事生非的打架鬥毆,更害怕有人從懷裏掏出手槍,這種場景將會是活生生的現實。好在紐約是自由主義者占多數的城市,墮胎權還可以得到保障,或許與紐約擴大擁槍許可權是一種對沖吧。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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