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評四方|懷念百年巨匠蔣南翔

文/關品方

蔣南翔是上世紀中國教育事業的大師巨匠,有着重要歷史貢獻。他是江蘇宜興人(1913年至1988年),被定評為「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無產階級革命家、馬克思主義教育家、青年運動著名領導者,新中國高等教育事業開拓者」,享譽甚隆,值得尊敬銘記。

蔣南翔14歲時(1927年),因目睹革命先輩萬益(他在宜興中學讀書時的老師)等人壯烈犧牲,而在心底埋下革命火種。他19歲(1932年)考入清華大學中文系;193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5年參與起草清華大學救國會《告全國民眾書》,發出「華北之大,已經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的吶喊,投身一二·九運動(1935年12月9日)。1936年,他奉派到上海出任中共上海市學委江灣區區委書記,後轉任北平市學委書記。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他先後在北方局、長江局、南方局等地從事青年工作。解放後,他於1952年出任清華大學校長兼黨委書記;在清華大學任職14年間,培養出147名兩院院士,一大批學術名家和治國棟樑,推動清華大學科技研究與國家發展相結合。

1959年,蔣南翔出任中央教育部副部長、高教部部長,期間主持起草「高教六十條」。他於1979年出任教育部長,在鄧小平改革開放政策指導下,全力推動教育戰線的撥亂反正與改革創新,推動教育改革重上軌道。他於1982年(69歲)出任中共中央黨校第一副校長。1988年體檢時,他被診斷出癌症晚期,於同年5月3日與世長辭,享年75歲。新華社與《人民日報》均發表文章,對其一生貢獻予以高度評價。蔣南翔在多個領域作出了卓越的歷史貢獻。在青年運動領域,他推動抗日救亡,1935年的一二·九運動的規模,不亞於1919年的五四運動。抗日戰爭時期,他喚起廣大青年的愛國熱情,為推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發揮重要作用,撰寫了大量宣傳抗日的文章,激勵青年投身抗日鬥爭。

蔣南翔長期從事青年工作,為中國青年運動的組織建設和理論發展奠定基礎。他參與創建和領導了多個青年組織,培養了大批優秀的青年幹部,為黨和國家的事業儲備新生力量。

新中國成立後,蔣南翔致力高等教育事業。他擔任清華大學校長期間(1952年至1966年),提出了一系列先進的教育理念和改革措施。他強調「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注重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和創新精神,推動清華大學在前沿學科、師資隊伍建設等方面取得顯著成就,使清華大學成為我國高等教育的重要標桿。

蔣南翔在教育實踐中不斷總結經驗,創新教育思想理念,對我國高等教育的發展帶來了深遠影響,為後來的教育改革提供了重要借鑒。此外,蔣南翔還關心文化事業的繁榮和發展,積極支持文學藝術創作和學術研究活動,為我國文化事業的發展營造了良好的氛圍。

蔣南翔對中國共產黨的建設貢獻良多。他的入黨介紹人是同鄉學長、清華大學1931級歷史系地下黨員萬金生(萬愈),他引導蔣南翔走上了革命道路。萬金生是伯樂級的人物。蔣南翔繼承其傳統,後亦介紹了多位傑出人物加入中國共產黨。蔣南翔在清華大學擔任地下黨支部書記期間,應周恩來的條件要求,物色並介紹熊向暉加入中國共產黨。熊向暉後來成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隱蔽戰線工作者。

蔣南翔在清華大學擔任校長期間,積極推動教師隊伍的政治理論學習。1955年,他介紹了當年已65歲的劉仙洲教授入黨。在劉仙洲的入黨支部大會上,蔣南翔熱情洋溢地介紹了劉仙洲的思想發展過程。當年劉仙洲入黨,在清華大學的教授隊伍中產生了積極影響。

劉仙洲是著名的機械工程學家,早年參加同盟會。他是新中國成立後清華園裏最早入黨的知名老教授之一,蔣南翔在其中功不可沒。筆者1971年12月第一次來到清華大學,和港大同學們一道,獲得劉仙洲接見,介紹清華《校辦工廠、理論聯繫實際》的教學經驗;當年他已經81歲(1975年逝世,終年85歲)。

劉仙洲1918年(28歲)畢業於香港大學工程學院機械工程系,是港大最早期的校友之一。他是中國自編工科大學教科書的創始人,定義並統一了漢語機械工程學的名稱,編寫英漢工程辭典。

劉仙洲入黨後,著名建築學家梁思成等一批科學家也受到影響,開始嚴肅考慮自己的努力目標,紛紛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蔣南翔沒有直接介紹梁思成入黨,但在推動這一過程中起到了積極作用。1956年2月,梁思成寫信給毛主席,表達了他渴望入黨的願望,信件請周總理轉交毛主席。周總理當天在信上作出批示並轉送毛主席。毛主席批覆同意後,交由北京市委酌處。5月,梁思成向建築系總支書提交了入黨申請書。校黨委和建築系黨總支考察和討論後,1959年1月梁思成被吸收為中共預備黨員,其後轉正。梁思成激動地表示,這是他「生命中第二個青春的開始」。

蔣南翔對國家發展的重要貢獻,主要體現在教育和人才培養領域,尤其在清華大學的發展歷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他建立了社會主義辦學思想體系,為清華大學探索並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大學辦學模式,奠定了至關重要的基礎。他強調學校教育的根本任務是培養人才,注重促進科技事業發展。他提出「又紅又專」的辦學特色,既重視專業知識的傳授,亦強調家國情懷的培養,鼓勵學生將書本知識與國家建設相結合。這一教育理念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到今天,一直為國家源源不斷地輸送大批工程技術和科學創新人才。

蔣南翔還提出了「爭取至少為祖國健康工作50年」的口號,倡導「育人至上、體魄與人格並重」的體育教育觀。這一理念提高了清華學子的健康意識,在全國高校產生了積極的示範效應。

1953年,蔣南翔參予創立了政治輔導員制度。這一制度有助於加強學生的思想政治教育,培養學生的社會責任感和國家使命感,為學校的穩步發展提供了壓艙石式的重要保障。蔣南翔還提出了「共產黨是先進科學家的光榮歸宿」「兩種人會師」等主張,堅定落實周總理在1957年提出的知識分子政策。

1956年,周恩來在中共中央召開的知識分子問題會議上作報告時指出,我國知識分子的絕大部分已成為國家工作人員,已經在為社會主義服務;對知識分子要給予信任和支持,使他們有職有權;要給高級知識分子配備助手,解決他們的工作條件和生活待遇問題;要正確對待知識分子的歷史問題;對知識分子的改造要注意方式方法。1957年,周總理在第一屆全國人大第四次會議上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指出教育方針應是培養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身體健康的勞動者。學生畢業後,大多數應該參加工農業生產,上山下鄉是城鎮青年就業的新方向;其後亦在不同場合對此作出了具體闡釋,認為勞動工資待遇方面的規定應鼓勵青年上山下鄉。科研教育、勞動生產、城鄉互動,從來都是國家頭等大事之一,通過清華大學這一平台,蔣南翔在上述方面有重要貢獻。他的貢獻不僅體現在清華園內,對中國教育事業和社會發展同樣有深遠影響,為國家培養了大量優秀人才,推動了社會主義建設。

最後,筆者鄭重推薦《百年巨匠》劇集(共100集)。其完整版是迄今為止最全面的版本,涵蓋20世紀中國文藝、科技、教育各領域共40餘位巨匠。美術篇有齊白石、徐悲鴻、黃賓虹、張大千;書法篇有啟功、林散之、沙孟海;京劇/話劇篇有梅蘭芳、程硯秋、曹禺;文學篇有魯迅、巴金、老舍;科技/建築篇有詹天佑、茅以升、梁思成;中醫/非遺篇有京城四大名醫、季克良;從去年底在香港環球衛視陸續播出,深度挖掘大師巨匠的生平,首次公開部分大師手稿、私人信件及未發布作品,具有跨學科意義。它不僅是巨匠們的紀錄片,更是一部20世紀中國的人文發展史。

其中《百年巨匠·教育篇》聚焦蔡元培、黃炎培、陶行知、陳嘉庚、吳玉章、葉聖陶、蘇步青、蔣南翔、張伯苓等中國現代教育先驅。該大型電視紀錄片通過講述教育家的育人故事,弘揚教育家精神,展現中國教育事業的輝煌成就。

通過鏡頭語言,展現出百年巨匠蔣南翔的生平、成就與精神,值得教育界和文化界高度關注,讓公眾對清華大學的發展歷程有系統性的深刻認識。清華大學的校訓是「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出自《周易》乾卦與坤卦的象辭。1914年,梁啟超在清華大學以「君子」為題發表演講,引用這兩句話激勵學子,自此成為清華校訓。

百年回眸,水木清華,弦歌不輟,砥礪磋磨。2025年最新發布的4大國際大學排名中,清華大學在U.S.News世界大學排名中位列第11位(亞洲第一),在泰晤士高等教育(THE)世界大學排名中排第12位(中國內地第一),在QS世界大學排名中位列第17位(中國內地第二),在軟科世界大學學術排名中位列第22位(亞洲第一)。

南浦雲開九天清,翔空鶴舞千樹華。緬懷蔣南翔校長,祈願先輩們在天之靈長佑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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