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青獎獲獎作品|《一封沒有寄出的信》——林芯妍

文/林芯妍

第十六屆魯迅青少年文學獎(香港賽區)初中組 三等獎

遺憾是什麼?遺憾是一句沒來得及說出的道別;遺憾是一個未送出的擁抱;遺憾是一次考試失利。遺憾是到底是什麼?我心中的遺憾——一封沒有寄出的信。

曾記得兒時,夏夜的清風吹過曾祖母家院子裏的老樹,葉影婆娑,「沙沙」作響。樹下,曾祖母抱着兒時的我,坐在藤椅上一搖一搖。曾祖母的手上拿着故事書,生動地講着故事中的情景,有說有笑。月光溫柔地照着我與曾祖母,我抬起頭,「曾祖母,今天的月兒好亮呀。」我驚喜着。「是啊!真難得呢!」曾祖母笑着說道。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我就該離開家鄉到外地上學。「到那要好好讀書啊!」「多和同學相處。」「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曾祖母一句句嘮叨的話在我耳邊不斷循環,「知道了,知道了,您都說了幾遍了……」

當時的我可真是不懂事啊!我永遠不會想到,這次的離別是永別……

來到香港,大量的作業、補習像是一塊塊巨石,重重地,不管我死活地壓在我的身上,使我動彈不得,每天晚上我都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我回到房間,目光被窗外的月亮所吸引,柔和的月光灑在我的臉上,「這麼明亮的月光,上次看到還是……」我自言自語着,思緒早已飄到了曾祖母家的一個院子,那一棵老樹,那一個人。想着想着眼眶不禁泛了紅,視線也漸漸模糊。

「要不,寫封信吧!」說着我拿起筆,在灑滿月光的書桌上寫起了對曾祖母的思念。「您最近還好嗎?」「有沒有想我?」「我交到了好多新朋友。」我一字一句地書寫着,字裏行間,無不表達着我對曾祖母的思念。寫完,我便安心入睡。

第二天,我從百忙之中抽空來到郵局,小心翼翼地貼着郵票。「叮叮叮」,手機發出的響聲,是媽媽的電話,「喂?一心啊,曾祖母她……去世了……」媽媽的語氣顫抖着,輕聲地對我說道。「什麼?怎麼這麼突然?」我呆在原地,心裏滿是不可置信。「其實前段時間她身體就不是很好,我們看你最近壓力那麼大就沒說,誰知道……」媽媽的語氣變得緊張。「滴——」我掛斷電話,雙手微微顫抖,拿着那封信,離開了郵局。

我低着頭,不敢相信媽媽所說,怎麼會這樣?「滴滴滴」天空開始下起雨,我任由豆大般的雨點掉落在我身上,懷裏緊緊抱着那封未寄出的信,淚水好像散落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夾雜着雨點落下,我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回到家,我的身子早已濕透,信封卻是乾的。我呆坐在書桌前,窗外仍然下着大雨,我將信封放在桌上,用手輕輕撫摸着眼前的信,就好像在撫摸兒時的那段美好的回憶。

曾祖母的離別在我心上划了一道不淺的口子,這也讓我明白了作家余華的那句話「真正的離別沒有長亭古道,也沒有勸君更盡一杯酒,只是在一個平靜的早晨,有人永遠留在了昨天。」

到如今,我早已釋懷,那封沒有寄出的信被我放在了書桌最顯眼的地方,被我一次次修改、閱讀。「真希望您能看到這封信啊!我有認真讀書,我交了很多朋友,還有,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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