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D｜景賢里的人文價值 - 講真D

文/黎岩

發展局昨日宣布，位於灣仔司徒拔道45號、糅合中西建築特色的法定古蹟—景賢里，已納入第六期「活化歷史建築夥伴計劃」，並在活化工程開展前，由文物保育專員辦事處舉辦導賞團，讓公眾了解其建築特色和歷史背景。在疫後旅遊市場轉向人文自然專題特色旅遊的新格局下，在加快活化景賢里，使之成為本港人文特色旅遊的標誌性景點的同時，應積極考慮讓諸如景賢里這些建築，發揮其深厚的社會歷史底蘊影響，讓港人及遊客沉浸其中，感受香港社會歷史發展脈絡的強大磁吸力，而不僅僅只是喝一杯港式奶茶而已。

景賢里原名禧廬，是一座於1937年建成、至今已有88年歷史的嶺南大宅。景賢里糅合中西方建築特色、是華南地區保存最好的上世紀30年代的中西合璧的嶺南大宅。由香港富商李陞家族成員李寶椿出資興建，其後李寶椿送給妹妹，即李陞的女兒李寶麟及李寶麟丈夫岑日初作為居所。

大宅糅合中西方建築特色，由主樓、副樓、車庫、廊屋、涼亭和游泳池組成，是一個規模宏大的複合式建築群。主樓採用了嶺南傳統的三合院式的布局，正屋加上兩側翼，開口朝南。主樓正屋及兩翼的屋頂採用了歇山頂，為中國古代規模較大建築的屋頂特色。主樓後面的涼亭，屋頂採用中國古代的重簷六角攢尖頂。可謂富麗堂皇，體現「中西結合、以中為主」的理念。

1977年，「話梅大王」邱子文以2,400萬港元購入禧廬，並且將其更改成為景賢里。海內外不少電影、電視都曾經借用景賢里大宅拍攝，例如1955年，荷李活明星奇勒·基寶主演的《江湖客》（《Soldier of Fortune》）、1965年12月29日播映的美國電視劇《I Spy》第14集《Affair in T'Sien Cha》，及1980年，由阿姐汪明荃主演的無綫電視劇集《京華春夢》所拍宣傳片（汪明荃主唱同名主題曲《京華春夢》的音樂錄影帶）等。

2004年2月，邱子文病逝。同年6月，業主有意將景賢里拍賣，長春社等發起了「一人一元」運動，希望集體投資購買景賢里用作保育用途，結果業主取消拍賣。

2007年春季，邱子文之子邱木城在與特區政府接觸不果後，在同年夏季將景賢里賣予一位內地富商。同年9月11日，長春社發現有挖泥車在景賢里進行拆建工程，建築物部分瓦頂被破壞及移去，輿論嘩然。

面對民情沸騰，特區政府主動與業主進行洽商如何保護極具人文價值的景賢里。惟因相關談判膠着，新業主仍舊安排施工人員將富有東方特色之綠色三層大屋瓦頂與及其相關角位中式藝術品、涼亭之瓦頂及水磨工藝等重要建築和裝飾拆毀，造成部分文物建築幾近損毀的痛心疾首的場景。

雖則如斯，社會各界仍頻頻呼籲當局出手，想方設法保留這座人文古宅。經過專業評估後，認為景賢里有重要香港歷史價值，足以列為古蹟。發展局之後展開法定程式，宣布景賢里為暫定古蹟，並罕有地以號外形式緊急刊憲。2008年1月25日，確定景賢里為法定古蹟，並且以就近之一幅約4,700平方米面積人工斜坡向業主進行「以地換地」方式補償，業主計劃於獲得補償的土地上興建5間獨立屋宇，亦同意為景賢里進行修復，後再交予特區政府管理，讓特區政府日後開放景賢里予公眾參觀。

同年7月11日，景賢里正式被評定為香港法定古蹟。在不影響該區發展密度與交通的前提下，成功保住已經遍體鱗傷的景賢里，成為香港文物保育文物建築活化再用和尊重私有產權之成功實例，亦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從社會歷史角度看，景賢里顯然具有香港歷史發展標誌的重要性，實實在在反映了港英殖民管治時期華人社群財富日增，在本港社會地位的日漸升高，同時也展顯了半山區高尚住宅區成型的本港早期建築發展歷史。因此，其中的人文價值不言而喻。

2012年8月，當局推動景賢里的活化計劃，是次招標吸引逾10份標書，包括私房菜館及文化教育中心等不同構想；其中就有專門營運婚宴的入圍公司更已經夥拍參與英國西敏寺復修事務的建築師行參與招標，期望增加勝算。

2022年6月，第六期《活化歷史建築夥伴計劃》公布申請結果，景賢里會由天大研究院、聯同國際普洱茶協會有限公司及中醫藥（全球）促進會有限公司活化為「景賢里‧養生殿」[18]，負責機構指預計2027年營運，屆時將分別推出免費導賞團，亦設私房菜、下午茶套餐等收費項目補貼支出。透過加深社會大眾對普洱茶、中醫藥和藥材的認識，以推廣健康生活，同時利用景賢里的建築，反映香港富裕華人在1930至1980年代生活方式的轉變，以及體現工作與生活平衡的健康生活方式。

景賢里的命運叫人不禁想起位處大坑的虎豹別墅慘遭清拆的悲慘命運。至於富商何甘棠位於半山衛城道上的甘棠第，2002年時由政府收購並進行修復，2010年列入法定古蹟且成為孫中山紀念館所在。但比何甘棠更為輝煌、對香港早期歷史更具舉足輕重影響的的同母異父兄長何東、其位於山頂的大宅卻最終落入清拆重建的命運。這還是在當年政府並不差錢，庫房水浸時期發生的事情，足見商業氛圍濃厚的香港社會，似乎不大看重具有人文價值的歷史建築。

時也勢也，今時今日，當全球旅遊市場發生歷史性變化，遊客更着重於沉浸式體驗與特色旅遊之際，這些具有象徵性的歷史建築，又似乎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中，並被賦予新的人文價值需求。以景賢里的原主人李寶椿為例，其本人及後人對本港善心之舉隨處可見，影響悠遠。其家族對本港早期華人社會經濟文化發展之影響更是無遠弗屆，已經成為華人家族發展的一個縮影。

有鑒於此，若果能夠考慮到本港華人家族發展歷史對香港，對內地，乃至整個東南亞社會發展的重大影響，設立一個華人家族發展展覽館，展現華人家族發展的輝煌歷史，以及華人家族善行天下、以港為家的愛國愛港情懷，讓新一代港人能夠通過圖文並茂的實體展覽及虛擬的網絡場景，感悟老一代香港人的獅子山精神，加深對香港歷史是祖國歷史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的社會歷史認知，由此增加民族自豪感及國家榮譽感，厚植愛國主義情懷，以港為家，興港強國，應該是可行的選擇。可見，在歷史文物建築的活化方面，不要僅僅局限於以商養物，簡單活化，而應該具有更為深邃的社會歷史視野，讓這一座座具有人文社會歷史價值的建築，能夠發揮更大的社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