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俊獅
上一期提到學術圈評估一個教授的學術評價及貢獻時，基本上是看他在學術期刊的出版能力。
說到學術期刊，有個現狀不得不提：同一學科領域裏的期刊數量其實並不少，但質量差距卻像天壤之別。有的期刊比如《自然》《科學》，哪怕只發表一篇短篇研究，都能在全行業引發熱議，學者們會爭相引用、討論。可有的期刊，可能一年下來發幾十篇論文，除了作者自己和審稿專家，幾乎沒人關注，引用率更是低得可憐。
這種差距直接影響了教師的學術評價，而學校評價一位教師的水平時，從來不只是看他發了多少篇論文，更重要是看這些論文發在了什麼級別的期刊上。
這就催生了一個頗具爭議的現象：要是一位教師做了一項很有創意的研究，比如在環境保護領域提出了新的治理思路，可最後因為各種原因，論文只能發表在一本影響力極小的期刊上，那麼這項研究很可能就像石沉大海，學術圈很少有人知道，學校在評職稱時也不會把它當成果。
反過來，要是一位教師的研究沒什麼突破，只是在既有理論基礎上做了點小補充，卻幸運地發表在了頂級期刊上，這項研究就可能被全世界同行關注，他本人也會一夜之間獲得很高的學術聲譽。甚至憑這一篇論文，就能拿到大學的終身教職，以後無論想去哪所學校任職，都會被搶着要。
這種先看期刊級別，再看研究質量的做法，其實是典型的本末倒置。
要知道，學術研究的核心本該是探索真理、解決行業難題，推動學科向前發展。可現在西方制度之下的各國學術圈，很多時候變成了為了發頂刊而做研究，研究本身的價值反而成了次要的。
但現實就是如此，頂級學術期刊多年積累的名牌效應太強，強到哪怕研究本身平平無奇，只要掛上頂刊發表的標籤，就能自帶權威光環，反之則很難被認可。
這讓我想到了生活裏常見的餐廳裝修效應。身邊總有那麼些人吃飯不看菜好不好吃，只看餐廳環境夠不夠豪華。比如有間餐廳，把門面裝修成帝王宮殿的樣子，水晶吊燈、金箔牆面樣樣俱全，哪怕一碟普通的番茄炒蛋能賣幾千元，還是有人願意排隊去吃。不是因為這道菜多美味，而是因為在這裏吃飯能拿出來炫耀，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品味和經濟實力。
反觀街頭巷尾的小館子，同樣的番茄炒蛋，味道可能更地道，卻只賣幾十元，可因為店面樸素，沒什麼排面，反而少有人問津。
更耐人尋味的是，那些花幾千元吃番茄炒蛋的人，未必品不出味道普通，甚至心裏清楚自己被坑了，但很少有人會說出來。畢竟要是承認花高價吃了頓普通飯，很可能會被人嘲笑不懂吃，人傻錢多，為了面子，只能硬撐着說味道值這個價。
這種只看包裝不看內核的邏輯，和學術圈只看期刊級別不看研究質量幾乎如出一轍。頂級期刊就像那間豪華餐廳，哪怕內容普通，也能憑招牌吸引關注；而普通期刊就像小館子，哪怕有好內容，也很難獲得認可。
當然，頂級期刊要維持這種名牌效應，有個關鍵前提：必須控制同級別競爭者的數量。要是同一領域裏冒出十幾本頂級期刊，大家各有各的影響力，那麼發頂刊的含金量就會大打折扣。
所以，頂級期刊圈往往會形成一種相對壟斷的格局，通過嚴格的審稿標準、長期的品牌積累，把大多數競爭者擠在門外，從而穩固自己在學術評價體系裏的話語權。
而學者們為了獲得認可，只能擠破頭往這些少數頂刊裏投稿，形成了一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局面。
也正是因為這種評價邏輯，大多數大學教師不得不把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寫論文、衝頂刊上。畢竟這直接關係到自己能不能升職、工資漲不漲、在學術圈有沒有地位。
相比之下，教科書裏的內容是不是有錯漏，根本算不上重要事務。既不會影響自己的評價，也不會給自己帶來額外好處，自然沒人願意花時間去細查、去質疑。
久而久之，很多西方院校制度之下的教師們對教科書的態度，就變成了只要能用就行，錯漏問題也就被慢慢忽視了。
這個就是西方制度之下的學術圈的悲哀。
由於篇幅關係，下期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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