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樂
上海復旦大學在今年春節後縮減文科招生比例，在內地引發輿論海嘯，這波來自英美名牌大學的學科發展趨勢，已牽連到內地的頂尖學府。這場原本是質疑人文根基是否被動搖的爭議，現在已超越學科調整的技術討論，直指大學教育的核心，並演變為在人工智能時代，應如何布局的策略大辯論。
原為大學建設之初基石 科學日漲人文社科漸退
從學科發展的本質來看，自然科學跟人文、社會科學，同樣是在改造世界。只是前者改變物質世界，後者改變觀念世界。其實在九百多年前已出現的現代大學，早已露出端倪。建立於西元1088年的波隆那大學被廣泛認為是現代大學制度的先驅，它在最初發展的三、四百年間由語言、邏輯、歷史學等人文學科，漸漸增加了天文、物理、化學等科學學科。這發展趨勢揭示出在大學建設之初，人文社會學科是開創的基石，自然科學伴隨着近代科學理論和技術的研究，加上工業革命的開啟，日益成為同樣舉足輕重的大學發展的雙翼之一。
院校降低人文社科比例 忽略傷害人類文明
人文社科學院作為觀念世界的集中研究所在地，面對二十年前美國倡議大學教育向STEM發展聚焦時，已面對嚴峻挑戰，發展早也不及商學院、工程學院、醫學院或法律學院。自然科學日漲、人文社科漸退這個趨勢的背後基本邏輯，在於我們這個時代對於觀念的創新越來越不重視。不同國家在全球競爭的各種賽道上，比拚的各項經濟靠的是科學技術與商業活動的融合，而科學理論的深入研究更推動着這場技術革命不斷向前。有見及此，英美著名學府乃至內地及香港的大學，都在默默調整校內的文理科比例，這意味着畢業生的出路正反向指導市場走向為依歸的大學體制本身。
人文社科在現代社會的價值，主要在於協助各國建立包括法律、法規及秩序等相應的文明體系，把新技術的誕生對人類的傷害壓縮到最小，有效控制它，不致傷害人類。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學是人類進步中硬幣的兩面，缺一不可。若過分關注自然科學，忽略人文社科時，那將會為人類文明帶來極大傷害，更甚者是人類文明的消失。在關注技術發展時，更要同時關注文明，文明源流及現代演變的各種深入研究和發現亦是人文社科學者的工作重點。
最後，引述西安交通大學退休校長的一段話，「以前我們的理論、學識、技術都遠遠超出社會的水準，可以指導社會，但現在不行了。大學不再是象牙塔高高在上，從外部撬動社會的支點。現在必須由單一學科為支點的傳統封閉小圈子當中跳出來，直接與社會對話、與世界對話，這是21世紀第四次工業革命背景下高等教育改革的必經之路。」由此可見，在人文社科和自然科學的此消彼長下，在根本的源流來看，都是要直接面對當代社會的巨大挑戰。
（作者為未來教育協會研究部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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