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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評四方|去美元化正逐漸成為國際潮流

文/關品方

越來越多國家開始去美元化,逐漸成為國際潮流。特區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將受到什麼衝擊,將何去何從?港人要有所警惕,有所準備。

國際間持續去美元化,深層原因出現。美國經濟存在不可預見的風險正增加,有經濟學家警告,美國經濟回落的風險高,可能會造成聯邦分裂,「大規模財政救助方案」2萬億美元計劃中的許多措施(《CARES法案》)不一定能夠落實。兩黨惡鬥不停。有跡象顯示美國富豪階層有移民到其他國家(主要是加拿大)的趨勢。

金融網站Zero Hedge上月分析稱,美國經濟存在一個巨大的養老基金龐氏騙局。到2035年,美國的社會養老保險將被耗盡。因為預期美元債務泡沫早晚會爆破,美國富翁正上演「出埃及記」,聯邦經濟有陷入「分裂」的早期跡象。

目前,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王者的地位出現動搖,多個國家已靜靜開啟去美元化的進程。中國、俄羅斯等近50個國家分別用自己的方式擺脫以美元為中心,包括出售美債,增加實物黃金,放棄錨定美元,簽訂本幣互換協議等,避免過度依賴以美元為儲備貨幣。

越來越多的國家已對美元重新思考。各國長期以來高度依賴美元債務,導致高外債、低外儲,在美元風險加大的同時,墮入美元陷阱的風險也相應增加。不少高度依賴美國市場的國家如印度和越南,去美元化進程一直未停。印度的公共債務高達1.2萬億美元,外匯儲備僅為5000億美元。債務總額是外儲的2.4倍,現時經濟正出現倒退。再看越南,其債務總額高達1300億美元,是GDP的65%,接近國際警戒值,經濟亦存在倒退的風險,因此亟需鞏固其公共財政。印度數月前宣布,與俄羅斯的合作將直接以盧布結算。去年,印度財政部宣布向伊朗國家石油公司(NIOC)以盧布支付的石油進口款項可以不必預扣稅款。印度使用盧布結算伊朗石油,降低對石油美元的依存度。越南早於2018年已對進行跨境經貿的企業及相關銀行和機構授權使用人民幣或越南盾進行交易,藉以減低美元外匯風險。在越南的邊境城鎮,人民幣已經被廣泛使用多年。

類似印度和越南這樣外儲不足,債務高企的國家有很多,使得華爾街資本大鱷有做空外匯賺取息差收割財富的機會。美聯儲貨幣政策的受害者總是經濟脆弱的國家。形象點說,就像一群野生牛羚正在渡河,獅子專挑年幼體弱的捕食。二戰結束以來,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投資貿易「規則」,令全球受制於美元債務帶來的貨幣困境,美元通過量化寬鬆供應不絕,不斷貶值,但各國又不得不持續購入美元作為支付及儲備貨幣。

新冠疫情引發全球反思,如何應對美元貶值的風險?辦法就是去美元化,這是近年的趨勢。去美元化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打破美元壟斷,與全球多個市場建立正常的經貿結算通道。這是貨幣多邊主義的實踐,目前以伊朗做得最徹底。

伊朗央行正開發由本幣支持的國家加密貨幣,其性質和中國的CBDC(RMB)(央行數字人民幣)雷同。伊朗出口擔保機構管理的基金又已取代銀行系統,通過簽發擔保來掃清伊朗工程技術服務部門面臨的支付障礙,促進包括石油在內的商品交易採用主權數字貨幣結算(中國採購伊朗石油,以CBDC人民幣支付)。

包括主權加密貨幣在內,伊朗和俄羅斯長期受美國制裁和限制,逐步開創出多種去美元化的方法,並已取得突破。在外匯領域,伊朗已經正式用人民幣替代美元,並把人民幣列為該國的主要外儲貨幣之一。最近伊朗還立法推出國家新貨幣的過渡版本,將該國的國家貨幣里亞爾換為土曼,聯繫人民幣匯率。中國的跨境銀行間支付系統(CIPS)作為國際支付系統,為參與跨境支付和人民幣交易的國際資金往來提供清算和結算服務。CIPS直接與CHIPS(紐約清算所銀行同業支付系統)競爭。凡此種種,「徒弟學到手,師父靠邊站」,美國怎能不對中國恨之入骨?

為衝破美元限制以出口更多石油,伊朗早已提前準備。數月來一直有伊朗原油儲存在亞洲市場的保稅倉庫,其中就包括伊朗國家石油公司把2000多萬桶原油暫時儲存在大連的保稅倉庫中,以決定賣給中國客戶還是其它外國客戶。過去18個月,伊朗已向中國市場運送大約1800萬噸石油,交易大都是以人民幣進行。石油人民幣勢將在全球石油交易中逐步發揮作用,打破石油美元的壟斷局面。

伊朗交通運輸部最近已經開始與中國承包商談判,尋求大量資金,以完成一項將德黑蘭與里海地區連接起來的道路項目。可想而知,不言自明,項目將由伊朗以賣石油賺回來的人民幣支付。用港人熟悉的語言表達,這是一家便宜,兩家着數。

2008年,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只有8000多億美元,13年後的今天,最新數據顯示已超過8萬億美元,擴表十倍。2008年美元的貨幣供應量(M2)為14萬億,如今已高達26萬億。美國的GDP是靠印鈔弄出來的,大致沒錯。2009年中國印鈔(3萬億美元等值的量化寬鬆)購美債救全球,2020年美國印鈔救自己沒人買。此一時彼一時,11年時移世易,當年買美債是對的,去年不買美債極聰明。美國遂翻臉不認人。

改革開放初期,中國生產商品出口換外匯,美國只需發鈔,製造美元債務用來購買中國商品。美國生產美元,製造自身的購買力,製造市場對美元的需求,出口美元到全世界。美國的購買力是靠印鈔發債製造出來的。黃金本位制崩壞之後,美國與OECD協議,石油以美元定價,石油和美元掛鉤。通過期貨市場,決定石油價格和美元匯率的走勢,低買高賣剪羊毛,不停地剪,全球現正進入去美元化的新時代。那是挑戰美國軍事金融霸權的命根。美國金融霸權靠軍事霸權支撐,美元支持美軍,美軍保護美元,因此好戲在後頭。

很少人意識到美國霸權正在加速度衰亡。美元崩潰太快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因為美軍一定要出動。歷史潮流就是這樣,有時候快也快不來,但若其勢既成,慢也慢不到哪裏去。如今美元已開始氾濫貶值,國際金融秩序處在推倒重來的前夕。估計下屆特首會有睿智,香港特區如何維持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應已成竹在胸。期望及早告訴港人,不要再喋喋不休說一些場面話,在自己臉上貼金,而內容毫無新意。人民幣國際化,央行數字貨幣,區塊鏈金融科技,港元聯繫匯率,特區資產保值,外匯儲備保值,移動金融體系建設,大灣區福利,這8個方面,相信將會出現在候選特首的政綱。如是,港人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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