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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特朗普點燃了美國系統性風險的導火索

文/周德武

特朗普日前在電視訪問中,改口稱認為毋須派軍平亂(美聯社資料圖片)

2020年美國偶發事件不斷,一向善於進攻的特朗普被迫在本土打起了防禦戰,無論是應對新冠疫情,還是處置由黑人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的種族主義騷亂,都需要展現出強有力的領導力。但恰恰在這些問題上,特朗普的表現差強人意,充分暴露了他的性格缺陷及領導力短板。全世界除了領教特朗普的甩鍋本領之外,更多看到的是他的偏執與傲慢。用他自己的話來説,“明尼蘇達事件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這場種族主義的騷亂還在持續發酵。疫情加選情、經濟危機加種族主義危機,四重因素疊加交織,讓大選之年的美國政治多了一些操弄和想象的空間。特朗普用簡單、粗暴及甩鍋的做法,希望快刀斬亂麻,但結果非但無法平息街頭怒火,反而加劇美國社會分裂、增加人民的痛苦指數。休斯敦警察局局長在媒體呼籲,“如果特朗普總統沒有想清楚的話,請他閉嘴!”馬塞諸塞州州長查理.貝克感歎,“國家最需要同情和領導的時候,我們卻無處可尋,相反我們收到的是怨恨、好鬥和利己主義”。

全美騷亂已持續一週,主要城市仍有大型抗議活動。目前全美28個州及華盛頓特區動用了2萬名國民警衞隊平亂,其中有3600名國民警衞隊駐紮在首都。至少有11000人被捕,僅洛杉磯就有2700多人被捕。士兵們整裝待發,有美國網友評論稱,“這裏到底是美國,還是伊拉克?”據美國Morning Consult調查顯示,約58%的人支持出兵,不支持者僅33%,且60%以上白人支持出兵。

在過去半個多世紀裏,美國大選年發生過多起種族主義騷亂事件,最後都以當權者的敗選而結束。1968年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遇刺之後引發了全國性的大規模騷亂,涉及120多個城市,造成46人死亡、2600多人受傷。加之社會瀰漫着對越南戰爭的厭戰情緒,約翰遜最終輸給了尼克松。1992年的洛杉磯騷亂事件也因警察毆打黑人致死而被判無罪引發的,造成了59人死亡、2300多人受傷。這一年大選,老布什雖挾着海灣戰爭勝利的餘威,但還是敗給了黑馬克林頓。而這一次特朗普會不會重蹈覆轍,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至少到目前為止,特朗普應對騷亂事件還沒有得分。

第一,特朗普採取高壓手段,為這場抗議運動火上澆油。為了讓軍隊參與鎮壓合法化。他作了兩個切割:一是把打砸搶燒分子與和平示威者進行區分,強調自己站在和平示威者一邊,用分化策略拉攏一部分參與者。其次,認定這場運動的主謀是極左翼組織“反法西斯運動”,並將其定義為“恐怖主義組織”,為動用國民警衞隊、正規軍事力量鎮壓作了法律鋪墊。

第二,利用宗教因素安撫民眾,但效果不佳。在特朗普兩次躲進白宮地堡之後,他執意來到白宮附近的教堂,手拿《聖經》讓記者擺拍,試圖展示自己硬漢形象,遭到主教的抨擊,認為“是對宗教的褻瀆”。雖然特朗普一直聲稱自己是“天選之子”,但在教義面前沒有體現出應有的寬容精神,相反卻要求各州迅速採取一切可以動員的軍事手段儘快平暴,否則就是“蠢貨”,只能坐等那些“下等人”搶劫。

在2016年的大選中,特朗普自詡為非建制的代表,但他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貴族,對民間疾苦基本無感,這就造成了他的角色衝突。譬如在新冠病毒肆虐的時候,NBA球員獲得了優先檢測機會,對此特朗普脱口而出:“或許這就是人生”。三年多來,他給人的感覺是站在白人至上主義一邊,漠視少數族裔的權利,甚至公開嘲笑國會內民主黨“女四人幫”,將其貼上極左的標籤。特朗普心裏很清楚,他的基本盤還是老白男,這部分人怎麼都不能得罪。正像西方一位學者所言,“特朗普是美國有史以來只把自己當成一部分人的首位國家元首,他不再是所有美國人總統,特朗普只關注白種人,而這些選民羣體在11月的大選中將為他的連任竭盡全力”。

第三,美國高層有意將此次騷亂的矛頭指向中俄,認為俄羅斯和中國在背後起着推波助瀾的作用。美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奧布萊恩在接受CNN採訪時,直指中國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態,借勢打擊美國。而白人至上主義者在網上借用“反法西斯運動”的名義,對該組織污名化。一些反中勢力有意通過張冠李戴、移花接木的方式,將“中國元素”插入美國示威圖片之中,以假亂真,從而有意將中國、俄羅斯以及左翼組織歸為一類,視為其背後的黑手,在社會中混淆視聽,為特朗普開脱。

第四,對美國存在的系統性種族主義問題避重就輕。美國前總統小布什和民主黨候選人拜登最近均發表講話,希望國家能夠結束系統性的種族主義,傾聽那些受傷或悲傷者的聲音。但奧布萊恩等高官卻矢口否認美國存在系統性種族主義問題,這種鴕鳥政策使得美國現政府難以對這場騷亂作出正確的判斷,只能以簡單的貼標籤方式強力應對,結果必然是南轅北轍。

這次騷亂事件不僅暴露了美國的種族主義問題,而且也是美國貧富分化問題的進一步延伸。波恩大學政治學者哈克教授認為,美國現在面對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嚴重的危機,抗議浪潮告訴人們,義憤填膺的不只是黑人,還有許多家境良好的白人,他們同樣對階層固化表示失望。“特朗普上任以來,不是促使國家團結而是製造分裂,謊話連篇,訴諸最低下的直覺,謀殺和騷亂正在進一步加快美國夢蜕變成美國噩夢的進程”。

黑人只佔全國人口的13%,但全美近11萬新冠死亡者中,黑人死亡比例最高。在首都華盛頓佔比高達44%,新冠感染率、死亡率以及失業率均在全美居於首位,凸顯了黑人健康狀況和家居條件不佳,成為疾病傳染的温牀。對於許多黑人來説,居家隔離真的成為奢侈。

特朗普把抗疫不力的責任歸咎於中國,這次又把種族騷亂歸於左翼和民主黨,甚至開始把俄羅斯與中國作為替罪羊,這種甩鍋做法不僅不能幫助美國直面問題,而且會讓特朗普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當然,這並不意味着特朗普提前出局。如今的美國極度撕裂,不以成績論英雄,而以黨派劃立場,“兩個美國”的現象更加突出。正像一個學者所言,“如果看一下拜登在電視上的表現,人們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年事已高,思維遲緩,出不了地窖,智力已不足以應對局面”。所以讓大部分美國人接受拜登出任總統並非水道渠成。

這次騷亂成為半個世紀以來最大規模的種族事件,持續時間之長超出政治觀察家們的估計,接下來不論以何種方式收場都將打上特朗普的烙印。政治需要妥協,可問題是特朗普最不善於團結,尋找最大公約數不是他的長項,由此註定了美國這段政治或以更大的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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